第1727章 严蕊的来信沈堂的思绪
“现如今临洮府府城之中,还有多少兵马、多少百姓!” 大帐之中,三人相对而坐,虽然吃食不算精美,可大碗的美酒、大块的肉食却是并不缺少。待酒过三巡之后,沈堂便是开口相问。 纥石烈志宁将一盏酒尽皆喝光了,而后方才缓缓说道,“他们还有三万多兵马,至于百姓……” 说到这里,他轻叹一声,这才悠悠说道,“最多也就不足十万众,城中的老弱病残,基本上早就熬不下去了,他们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汇聚了不少粮草,就连西北路招讨司中的粮草也尽皆被他们带走,可是终归不能长久。” “自从被我们围城之后,他们就再没有了粮草补充……” 提到这个问题,几人不由得尽皆沉默下来,战争从来不是仁善之地。恰恰相反,世间最为残酷的便是战争,所谓的人性、善恶、是非,在战争面前一文不值。只不过,身处这个时代,哪怕他们也尽皆是位高权重之人,也没办法彻底改变这一点。 “有没有办法兵不血刃解决临洮府?”沈堂问道。 “这持续了一年多的大战,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管是对方还是我们,死的人以十数万众,继续打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若是能兵不血刃自然是最好,可是,现在那移剌窝斡恐怕也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会放弃?哪怕是死,他也会拖着城中的十几万人一同去死。” 徒单克宁拍了拍沈堂的肩膀说道,“都说慈不掌兵,你也是历经多次大战,见惯了生死的大统帅,怎么突然心思手软起来了?” 沈堂摇了摇头并未多说,只是有些沉闷的灌了一口酒。 他当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到现在位置,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至少有几十万之众,那一场大战不是用人命堆起来的? 而之所以让他最近心绪有所波动,却是前两日所收到的一封信笺,而这信笺,却是来自于严蕊的。 实际上在严蕊与香菱等人告别离开大名府之后,完颜玥就让人快马给沈堂送来了消息。 而对于严蕊的离开,沈堂并不意外,或者说,这几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严蕊并非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有学识、有思想更有着自己的追求和渴望。或者说,这本就是她的命运,当初与沈堂相遇,对于严蕊来说是一件好事,这让她从自己原本的命运之中挣脱出来,踏上了一个新的轨迹。 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这并不是所想要的生活。尽管,她自己也明白,如果选择另一条路必定是艰辛无比,可这对于有些人来说,却并不难做出选择。 而在严蕊的来信之中沈堂知道,严蕊从大名府离开,一路南行,先一路走过了河南、山东诸地,而后又抵达了临安,并且在来信的时候,严蕊竟是去了山阴县。 在来信中,严蕊对沈堂诉说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有时候,在面对面无法说出的话,在信笺中反而更容易表达出来。也许,这飘摇的距离本就可以给人更大的勇气和信心。 就像是鸵鸟,简单的一层沙子,就可以遮蔽所有它所认为的危险一样。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沈堂,与离开了沈府的严蕊,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对于严蕊来说,这种变化是突兀而又自然的。 她可以尽可能忽略了沈堂的身份,以及彼此之间地位的差距,将他当成一个老友甚至是当成一个知己一般去倾诉。 在信笺之中,她写了所见百姓的幸福或悲苦,见识到了官吏的好与坏,见识到了这个世界上的光明与黑暗。 碧梧初坠,桂香才吐,池上水花初谢。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 蛛忙鹊懒,耕慵织倦,空做古今佳话。人间刚到隔年期,怕天上方才隔夜。 这是严蕊的来信中所写的一首诗词,也许是对沈堂的一种解释,亦或者是一种对于自己命运的感慨,不过也说明了她离开的缘由和因果。 整个篇幅的信笺,平铺直叙,就像是对着一个老友诉说着自己的见闻一般,没有什么顾虑也没有什么拘谨,我说、你听,甚至不期待有任何回应,这也许便是最好的相处方式之一。 而沈堂看完了信笺之后,回信中只写了一首诗词。 夜恰合欢天气,红白一窗桃李。情味至今犹,不见故人词寄,悲矣!悲矣!画一个圈儿替。 另外,将自己忠武侯的印信也直接寄给了严蕊!也许,这一首词和一方印信,可以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更多的勇气。 而就在严蕊的信笺最后,严蕊曾写到,“南人也好、北人也罢,却是因为族别的不同、国度的相异而互相征伐杀戮,这也不知道是一种悲哀还是一种人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