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
那个盛行穿旗袍的年代,母亲喜欢修长长细细的柳叶眉,涂最浓的口红,穿孔雀蓝蝴蝶翼的旗袍,露出她细长白皙的腿。
母亲每天早晨会花长久的时间修饰自己。
我站在她身后,看她戴上银光萱兰耳环,看她别上黑环双错镶着深蓝玻璃石的发卡。在那个古老雕花莹光镜里,她涂着粉,擦着脂。
末了,她会转过身,问:胭脂,妈妈好看吗?
我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好看,我觉得她生的妖娆。
母亲期待的看着我,我点头,说:好看。
她笑了,连细细的眼角也弯了。她掬着我的脸,有点重的吻了我的额头,然后拎着她的黑色小包高兴的出门了。
母亲尖尖的高跟鞋击打得木楼地板“咚咚”的响。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是笑着的,笑靥如花,肆无忌惮。
雕花镜里,我的额间有一轮浅浅的唇迹。
踏上藤木小凳从雕兰木窗往外望,透过薄薄的翠绿叶子,总会有不同样式不同颜色的敞篷车在等她,也总会有不同的仆人恭敬地为她开关车门,开走了,消失在古老街道的尽头。
然后,张妈会上楼来,为我换上漂亮的粉色衣裙,编上两根细长的麻花辨,系上小巧的蝴蝶结。
张妈会一边给我编着辨,一边说:“小姐也不容易,小姐也曾是骄人的大家户小姐。胭脂小姐,要记住,无论小姐她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