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碧血

姜子牙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身形狼狈却气势不减的朝歌太师，不胜唏嘘。九间殿初见，闻仲浩然正气威风凛凛令他肃然起敬。战场上相谈，闻仲言辞犀利斗志昂扬。第一次交锋，闻仲杀得西岐军队士气低落，逼得他险些下了黄泉。之后几番交手，他敬闻仲忠贞不渝，恨闻仲心狠手辣。这样可敬可恨地对手，怕是此生只会遇到这一位了吧。姜子牙抬眸迎看闻仲，露出一抹清澈笑容，“好啊，闻仲！你毁我家室，屠我将士，你我今日就在此作个了断吧。”

闻仲执雌雄双锏冲了上去，姜子牙唤出打神鞭。两人从地上打到天上，从天上杀回地上，所经之处尘土飞起，山石碎裂。哪吒和杨戬率先赶到，雷震子和哮天犬武吉随后过来。哪吒见姜子牙与闻仲斗得难解难分，担心姜子牙有危险，提着火尖枪就要冲进战圈。杨戬眼疾手快将他拉住，道，“如今丞相与闻仲难分伯仲，你贸然冲上去只会给丞相添乱。”哪吒看了一圈不见姜伋，等了片刻仍是不见踪迹。过了须臾，土行孙和黄天化业已赶到，姜伋还是不见人影。哪吒焦心看着姜子牙与闻仲对打，气得跺脚骂道，“这个姜果果，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么的靠不住。他要是敢误事，看我不教师叔母打死他！”

高空重云之后，盘坐在化身青龙的敖丙背上的姜伋打了一个喷嚏。敖丙关切问道，“公子，您是不是着了风寒了？”

姜伋摇了摇头，“大概是有人在背后骂我……我猜是哪吒。”

敖丙鼻孔哼出两道气流，龙须拂动了两下，“丞相叫您来收雌雄双锏，您却在这看戏。难怪哪吒骂您了。”

姜伋低头整了整袖口，“你没看见爹正在兴头上么？我不让他打痛快了，回头他就该找我不痛快了。”

敖丙一双凸出龙眼眨巴了两下定睛一看，果然，姜子牙打神鞭挥舞地十分欢快，细细辨去竟然还能在他嘴边看到一丝笑纹，恨不得和闻仲对决得久一点。敖丙奇道，“丞相怎么……”

姜伋环胸眯眼，“闻仲败局已定，即便打赢了爹也挽回不了什么。两虎相搏，并非只是为了咬断对方的喉管，更是为了胜利的快感。”

此刻，姜子牙与闻仲已经旋身至上空，闻仲的雌雄双锏架上姜子牙的脖子，姜子牙的打神鞭抵着闻仲的咽喉。两人对峙片刻，姜子牙眉眼一厉抛开打神鞭，双手分别紧紧握上闻仲的雌雄双锏，借势身形陡然凌空后手一翻，双脚狠然踏上闻仲后背，将闻仲从空中踹倒下来，滚到地上。姜子牙右手接住打神鞭，翩然落在闻仲身前。闻仲从地上爬了起来，倏然打开额上天眼。姜子牙唤出杏黄旗轻轻一挥，闻仲的天眼立时疼痛不已再也无法睁开。

哪吒等呼啦一下围在姜子牙左右，武吉睨眼看着闻仲，“闻小狗，你已经没招了，快投降吧。”

闻仲赞赏一笑，“不错不错。姜子牙，几日不见，你的法力又精进了。不过，老夫倒还想看看，你是否能挡得住老夫这一招。”他将雌雄双锏向上抛去，掐了一道诀，雌雄双锏瞬息化成雌雄双龙。两条巨龙龙眼血红，同时发出一声凄厉长啸，向姜子牙俯冲而来。列阵众将立刻护住姜子牙，这时一声龙吟响彻云霄。一条青龙破云而出，急速翱翔而来，龙尾猛地一卷将雌雄双龙引向高空。雌雄双龙愤怒不已，龙吟震天。蓦然琴声杳然而来，时缓时急。雌雄双龙周身戾气随琴声逐渐敛去，狰狞的面容开始变得驯服。闻仲仰头看起这一情景心中纳罕，这时又见一物从青龙背上飞了出来，在雌雄双龙头顶上高旋转起来。闻仲搭棚细看，隐约辨认出那是一把古琴。古琴幻出一个蓝色光罩将它们兜头扣住。雌雄双龙在光罩中狂吼乱撞，只听见天崩地裂的狂躁嘶吼过后，雌雄双龙再次化成雌雄双锏，随着古琴飞向了青龙。闻仲厉声大喝，“何方孽畜！速速还我法宝！”青龙不予理会，掉头翱翔回云雾之中，不见了首尾。闻仲追了两步喊得口干舌燥。姜子牙淡淡提醒道，“闻太师，这条青龙你应当见过。”闻仲恍然想起上次西岐水灾之时，他的确见过这条青龙。“冥界龙渊？”闻仲俯身叩问地下，声音急促凌厉，“我何曾招惹过冥界？为何要夺我兵器？”

姜子牙上前两步，“闻太师，你先前军营里冒出的道士是冥界的叛臣玉龙子。你与他联手伤了冥界的水草马明王，又抢了他身上的玉章和令旗，引得群鬼肆虐，阴阳混乱。你忘了吗？”

闻仲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缓缓直起身子，沉痛阖目，“都怪老夫贪盛心切，忘了双锏先前的嘱托，害了它们哪。”

土行孙从怀里掏出捆仙绳，闻仲睁眼刚好看到这一动作，嘴角漾起一抹微笑。闻仲摆了摆手，面容平静道，“你我虽各为其主，但算得上同道中人。我如今体力耗尽兵器被夺，要拿我又何须捆仙绳呢？”

姜子牙立刻示意土行孙不要动手。闻仲道，“姜子牙，你奉元始天尊之命下山，闻某也是奉家师之命投的殷商朝廷。”他掀袍下跪，遥拜金灵圣母，“师尊，徒儿铁血一生，辅佐两代国君，未失一寸国土，未辱一分国威，未求一丝封赏。如今败于姜子牙之手，非徒儿不尽心竭力，实在是天意使然。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