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诬言
“弟弟也让长姐刮目相看了,竟然关心起一个奴隶的生死了。莫不是你大限到了,心地仁慈起来了?”说着兀自品起茶来。姜伋端茶的手一顿,抬眸静静地候着。姜淑祥放下茶杯,从袖中取出一个竹筒来递给了姜伋,自己不发一言扬起衣袖走了出去。姜伋取出竹筒里的绢帛读过,脸色越发寒了起来,抬手将绢帛放到燃着的烛火上烧了。
姬发自与散宜生谈完国事后就一个人沉着脸色回了书房,晚膳也没有出来用。马招娣亲身请了三回,姬发只道国事繁重无暇分身,就在书房用了。马招娣安排下人将饭食摆好,关切叮嘱了姬发几句。姬旦进得门来,正逢马招娣出去,遂与她施了一礼。马招娣笑着招呼两句出了房门,以为他兄弟二人有要事相谈,贴心地将门关上。姬旦面色凝重走到姬发案前,道,“二哥,还是小弟来吧。”姬发摇了摇头,姬旦道,“二哥就要成姜家的女婿了,虽不是入赘,终是大家脸上不好看。何况,二哥受丞相教导多年,以后又该如何面对丞相呢?”姬发低头看着摊在案上的奏章,深邃眸色深深,“我若不递这道折子,才是枉费了丞相的栽培之恩。”
翌日西伯侯府朝会,姬发出列弹劾姜子牙教子不善私德有亏,一时朝堂沸然。李靖听不下去出言驳斥,姜子牙不言不语淡然自若,仿佛姬发指责的是与他毫不相干的外人。西伯侯惊愕莫名,命姬发详细陈情。姬发称西岐城外一村落的百姓走投无路当街拦住散宜生车架,状告姜子牙之子姜伋罔顾法纪逼人殉葬,苦主哭天喊冤求助无门。西伯侯看向姜子牙,姜子牙淡然施礼,建议西伯侯把姜伋拘来与苦主当庭对质,若情况实属立,即依国法论罪,他绝不偏袒亦愿担责。西伯侯允准,立刻命人盘水加剑。
姜伋被押解进了伯侯府,身后还跟着一名年纪略大的中年男人,姜子牙认得此人是马家的一位长老。告状的苦主已跪在一旁,姜伋俯身叩拜,西伯侯责问姜伋可有人殉之事,姜伋懵在当场一时不知如何回话,跪在他身后的长老却是立刻喊起了冤枉,“侯爷明察啊,我们家里从来没有虐杀下人的事情发生啊。前些日子家主是惩治了一个侍妾,可那是她自己不检点,与人私通怀胎不说,还要害我们主母,家主这才将她发落了。”他看到姜子牙在场喜上眉梢出言相求,“丞相,您说句话啊,那天的事情您也是知道的啊。”
姜子牙向西伯侯俯身一礼,“此事系家丑,且与人殉无关,请恕子牙不便细谈。至于马家,子牙从不过问亦不甚了解。”
马家长老未曾料想姜子牙竟将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呆愣在地。姜伋缓过神来,俯身道,“侯爷,马家三代以来不曾有一例人殉,主宅祖坟祠堂皆不在西岐。侯爷所问罪名,草民不知从何认起,其中会否有所误会。”
西伯侯询问苦主,苦主哀声连连,“侯爷,草民不敢说谎。”他颤着身子指着姜伋,“他伯父没了,他非说他伯父生前喜欢我侄子,硬是要他陪葬啊。我那侄子是我们家九代单传啊侯爷,就这么白白地死了。侯爷,您要草民做主啊。”
姜伋疑惑问道,“家父是独子,这伯父从何而来?”
“那马福不是你的伯父?你福伯福伯地叫,你家的邻居都可作证。当着侯爷的面,你还敢否认?”
马家长老拊掌“哎呦”一声,“马福是前任家主的亲随,因着我们家主打小受他照顾,他又有些辈分,我们这才尊他一声。他只是个下人,不是我们家主的伯父。我们家主姓姜,他姓马,这挨得上吗?”
苦主愣住,姬发出言证明马家长老所言属实,并表示他与福伯有过一面之缘,福伯去世他还派人前去吊唁上礼。西伯侯颔首,姜伋向前膝行一步道,“侯爷,福伯虽是下人,但草民视他如长辈,岂敢行残忍之举扰他魂魄清净?侯爷若还是不信,大可命人开棺,若坟墓之中确有他人骸骨,草民甘愿受刑。”说罢怦然叩首在地。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姜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西伯侯亦不能再怀疑什么。可他观察堂上苦主也不似在说谎,一时难以决断。姬旦提议道,“爹,孩儿以为,若殉葬之事系子虚乌有,那么这位苦主的侄子当还在。何不将姜公子宅子里的下人悉数传来要苦主认一认?若确在人世,即可证姜公子之清白,若是没有此人,再细查不迟。”
西伯侯点着头想了片刻,干脆命姬旦立即带着苦主去福伯宅院认人。此时院子里下人列排候着,鲛儿正给他们分发月钱和新衣,见到姬旦带着官兵进来,面上一慌赶忙相迎。随来的苦主泪流满面地扑到一个小厮身上,小厮被哭得莫名其妙,忙把他扶了起来,问道,“二叔,好端端地您哭什么啊?”
姬旦问了一嘴,苦主点了点头,抱着小厮哭道,“好侄子啊,你活着怎么也不知道捎个信回家啊?你爹娘以为你殉葬了,全都哭得死去活来的呀。”
鲛儿惊讶不已,姬旦见她是个孕妇怕惊了她的胎,遂好言解释了一番。鲛儿气道,“我早就劝过姜郎不要依着下人的样貌扎什么纸人,一来不吉利二来也易招人误会。可他一意孤行非要如此,横祸上门了吧?”
一个侍婢上前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