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

三伏天。

日光晃得人眼晕，往太阳下一站，不多时便出了一身汗。可即便如此，依然有人愿意顶着酷暑去青竹寺上香。

青竹寺香火向来旺盛，那香炉都叫插得再塞不进一根香了，许多香客早早顶着日头来就是为了能上一柱香。穆芙整理了下额角汗湿的发，远远望着寺内香客挤挤挨挨，听说寺内的药师殿供得药师佛很是灵验，她也想去为病重的父亲上一注香，只是……

穆芙咬了咬唇，上香就免不了要给香火钱，她掂掂荷包，丁零当啷几声响轻，怕是偷儿打开也得叹一声生活不易。

这么点子钱，还是母亲托付的买米钱，她长叹一声，眉间微蹙，清秀的美人脸上略带愁容，费些香油钱还不如替父亲捡佛豆祈福，数完还能将豆子煮来吃了，想必佛祖是不会介意的。

打定主意，穆芙不再呆站着，一转身鼻尖撞上硬物，疼得她连退几步，连忙低头捂住酸痛的鼻尖，手一松，竹篮滚落。

“抱歉，撞到了姑娘。”那人声音温柔，言语间没有一点不悦。

穆芙慌乱地摆摆手道：“是我一时没注意，对不……”抬头间那人的容貌映入眼帘，她一眼就呆住了。

他的外表极为出众，尤其一双眼睛最为出挑，可他周身的气质却比外貌更惹眼，穆芙无法描述，只觉得看着他就好似看见了寺庙暮鼓晨钟，鸟雀扑扇翅膀从竹林里飞出，惊落一地的竹叶。

他细长的睫毛缓缓下沉，眉心一点红痣，垂眼注视你时，和寺庙内佛像般满目慈悲怜悯众生。

那是一种淡然的佛性。

他穿着并不花哨，看着是光滑的素面，透光却能看出其上浅白的暗纹，是她没见过的好料子，腰上青色结子缀着刀笔玉笔，白玉无瑕。

“姑娘？”

意识到自己盯着陌生男子太过失礼，穆芙猛然低下头，面色通红地用手指搅着衣角，只敢盯着脚下的青石板路和两双相对的鞋尖。

他连鞋面都是与衣衫一色的缎子，干干净净打满了针线绣的竹子，而自己因走得急，鞋尖沾上了土，灰扑扑的，穆芙缩了缩脚，身上衣裙是去岁新裁的，今岁再穿就短了些，竟连脚面都盖不住，无处可藏。

穆芙的脸上越发烫了，偏偏对面那人还立在那，一动不动。

“姑娘的篮子。”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竹篮，递到她眼前，她接过，低声道了句谢谢，不敢再看他，转身就走，背影颇有些狼狈。

穆芙头也不敢回，逃似的快步离开，路程硬生生缩短了一半，归家时天色还早，穆芙将买来的米放入米缸，顺势从旁抓了一把红豆和簸箩。

她并不懂如何捡佛豆，只是躲在自己房中，把豆子从一个簸箩捡去另一个簸箩，捡一粒豆念一句佛号再祈愿，“佛祖保佑我爹早日康复。”

漫天神佛一个个念过去，数到了观音。

“观音菩萨保佑我爹早日康复。”

【兹—兹—】

耳边突然响起细微的声音，穆芙环视一圈，并无异样，正欲继续捡佛豆，又听见了那声音。

该不会是……她咽了咽口水，想起茶馆说书的志怪故事，什么妖精鬼怪在脑中过了一遍，顿时汗毛竖立，闭着眼翻来覆去地念诵观音佛号。

蜡烛炸了一个灯花，把她唬得浑身一颤。

【成功绑定经营系统，请宿主拥有一家饭馆，收集食客满意值，提升饭馆知名度，满意值可抽取卡池，卡池内含有食谱、食材、药材以及金钱等。】

一个成熟温柔的女声出现在脑海里，不知怎么的穆芙觉得这把声音并不自然，可她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关键词“药材”和“金钱”让她眼前一亮，正是她所需要的。

“难道是……观音大士显灵了吗？”她喃喃自语。

【？】

【我不是什么观音菩萨，只是个系统罢了。】

“系统？”穆芙反复咀嚼这个陌生的词，始终不得要领。

【系统就是一种通过绑定人类、向人类提供帮助、引导人类完成目标，从而赚取经验的未来科技产物。而被绑定的人类被称为宿主，你就是我的宿主。】

穆芙依然不懂，从人身上赚取经验，这听起来和神明从信徒身上获得香火没有区别，她小心翼翼地问。“那……菩萨，我可以用其他办法换取药材吗？”

【很抱歉，不接受其他方式。检测到宿主家里就有一间目前空闲的饭馆，为什么宿主不接手呢？】

“因为这不规矩啊？”穆芙觉得“菩萨”的问题很是奇怪，“娘要是知道了，必要说……”

她清清嗓子，学着母亲的模样拉下嘴角，尖声尖气地骂道：“心都野了是吧，还想着开饭馆，小姑娘家家的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况且，”穆芙鼓鼓腮帮子，泄气道，“我没有厨子的天赋。”

【我观着街上不少女子做生意的，宿主还没尝试就先否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