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社日·龙抬头
初春古镇的小桥流水难得没有浸泡在绵绵细雨之中。
午时和煦的阳光从南边的晴云里拂照,伴随微风,一同落入古朴的雕花窗柩里。
尹新晚专致的目光落在伞柄上,拇指抵着刀尖在上方移动,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光完成一个字就需要用到刻刀的刀尖、平刃等不同部位,一气呵成。
直到刻刀停下,娟秀的字体成了这把余杭纸伞上独一无二的标识。
“明月……”
一旁突然探来一个脑袋,惊得尹新晚下意识用手挡住,可快她一步的陈欢喜扑过去握住了她遮掩的手,狐疑的目光幽幽盯向她,“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有什么不能看的?”
尹新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过激了。她刚刚走了神,只因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不打算多做解释,连忙转移话题。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和赵哥来了有一会儿了,看你忙得入神,姚师傅刚带我们去厨房吃了她做的糍粑。可你不是来学做伞的吗?怎么刻上字了?”
姚艺如看了过来,眉眼一抬,便从瞳孔流露出了些许意外的光亮,衔着笑意点了点头。
“这篆体字刻得真不错,是你名字那首诗吧?”
尹新晚点头笑了笑,她出生在秋天,父母从这诗里给她取名新晚,只是先前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两句,就写上去了。
这会儿有些讪讪,她忙给自己找补。
“听说在圆滑的伞柄上刻字很难,现在人工刻字的师傅很少了,只有泸州满穿伞才能接受专属刻字,我想着自己动手也不错。”
她之前买的遮阳伞上也有刻字,大概是机器刻出来的,可既然是为了真实的过程体验,她也想给自己的作品上留下些特殊的印记。
没想到姚艺如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朝她问:“对了,你没有男朋友是不是?姚师傅给你介绍一个。”
这些时日从挑选竹子、做伞骨,一步一步到裱纸面,七十二道半的工序,两人已相当熟识,说话都带着自家人的熟稔。
尹新晚见怪不怪了,自从来到这镇上,遇见过的婶婶阿姨也问过她类似的问题。
只是不等她婉言谢绝,陈欢喜已然大笑出了声,“好啊,新晚她最喜欢相亲……”
这话说得好像她很恨嫁,然而就算是再恨嫁的人也不会喜欢相亲,没人会喜欢相亲。
纵使在她那儿,相亲是一种解压的方式。
那些奇奇怪怪的相亲对象,总能成为她的视频素材。
但是她可不喜欢没事找事。
尹新晚适时地捂住陈欢喜的嘴,便以急着拍摄为由随口应付了几句,拉着她和摄像赵哥出了伞铺。
直到姚艺如让几个人晚上留下来吃饭的话语在身后拉远,他们汇入了长街之中。
一个多小时的拍摄,在临近日暮时化为身上的一点微热,几人在镇口的果子铺歇脚,尹新晚请两人吃了些零食,准备稍歇片刻后等夜幕的华灯初上,再捕几张夜影。
大抵是因为工作日,除了些许专门寻过来的游客,古镇的人不多。
尹新晚和陈欢喜坐在铺面前的长椅上,吃着雪糕看对面石拱桥上的来往行人。
一旁流水潺潺,清风拂树梢,惬意得就让尹新晚也冒出了些许困倦。
“诶诶,新晚,快看,有帅哥。”
陈欢喜突然而来的激动之情,将她从放空的思绪中拉了回来,看向了桥对面不知何时停到树荫下的车子。
只见车里的人被私密性极好的挡风玻璃遮着,除了一只修长好看的右手搭在了车窗上,看不清面容。
不知道陈欢喜从哪里看出来的是帅哥,尹新晚微微摇头一叹。
不经意间扫过那车标和车牌,总觉得有些眼熟。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记忆里的几个画面浮现脑海,从烈日晴天下的混乱争执,到纷飞雪夜里医院门口的双闪灯……
她人一愣,仿佛电流从后脊梁传上天灵盖,连忙拉起一旁陈欢喜刚买的苏绣布包,就往自己脸前遮了遮。
陈欢喜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她怪异的动作给吸引了过来。
“你干嘛呢?”
尹新晚没吱声,视线从眼前慢慢移开的缝隙间探去,只见那原本半降下来的车窗不知何时已然合了上去,风静树静。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心想,总不至于这么巧吧,说不定自己记错了……
一口雪糕咬进嘴里,就是一片无法让人多想其他的冷静冰凉。
那头车门在这时缓缓打开了,落脚先是一双皮靴,随后一道颀长人影出现在了视野里,西边残阳的一缕光线落到他头上,随着蕴含春意清爽色调的休闲西装一路倾泄。
尹新晚只瞥了一眼,甚至于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面容,高度的雷达瞬间拉响警报,在他似乎即将转头看过来时,人连拉带拽的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