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

“你还真是越来越爱哭了。” 淑澹擦拭周祎的泪水说道。

“是不是很疼啊？”

“只是一丁点。” 随着时间的流逝，淑澹的气息变得薄弱，脸上毫无血色可言。

在大夫来之前，周祎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淑澹还背靠着墙角，周祎此刻唯一能做的只有按住淑澹的伤处。

“周──祎”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冷啊？”

“嗯。这无关紧要。你靠近些，让我看清你。”淑澹全身颤抖，咬紧牙说。她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原本触摸周祎脸庞的右手也落下。周祎想抱紧淑澹给她些许温暖可他却抽不出手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淑澹全身抽搐，却无能为力。他宁愿此刻受伤的是他自己，再看淑澹双手一道道划痕，周祎忍不住闭起双目，内心不断自责。

我该早点回来的，不对我根本就不该离开她一步。我明知道这里危险，我明知道尚铭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我明明都知道，可我为什么还把她一人留在此处，要是我陪着她，她就不会出事的。她肯定是在等着我回来救她，可我……可我却……

此时的淑澹想的却是她终于是要死了吗？只是没想到的是死在陌生人的刀下，她平生没做恶事，为何结局会是如此，尽管百思不得其解且心有不甘，但对淑澹而言或许是个解脱。死了之后，就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担心何时会犯病，何时会死去。纵然对这尘世还有所留念，但淑澹的去意更绝。

淑澹尽最后的力气对周祎说道：“不为难的话，请帮我照顾娘亲及妹妹和雯儿。还有你自个。”周祎的衣袖早已被他的泪水和淑澹的血给浸湿了。周祎恨不得大吼几声，把大夫都给喊来，可他不想吓到淑澹，她最怕这种声音了。

淑澹的话一说完，便闭上双眼。周祎愣住片刻，双手依旧按压住淑澹流血的伤口，先是轻声唤淑澹几声，此刻的淑澹已经做不得任何回应。周祎倒吸口气，一手继续按压，把一手的食指放在淑澹的鼻下，感知她的鼻息。得知她还有呼吸，松了自己还吊着的气。他这心虽然还悬着但他坚信淑澹会没事的。

“就允许你睡一会儿，你还没用晚膳呢。听到了没？”周祎没等来回答，他不知道他说的话淑澹听没听进，他只知道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盼望大夫来了，一切就好了。周祎开始向上苍祈求，只要是能带来一丝希望的事，他都会去做。

周祎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一定是大夫来了。你会没事的。”踏进房门的确实是位大夫，周祎命大夫快来看淑澹的伤势。没成想这老大夫是个迂腐之人，一看受伤的是个女子而且还是被刺入胸前，在他看来实在是难办。

“这……恕我无能为力，你还是赶紧请个女医来吧。”

周祎被他这一句话给激怒了，“你再不医治就来不及了，她会死的！来人！把他给我按住！你要是不肯医治，我就把你囚禁在此！”

那大夫只好勉为其难地应下，他慢悠悠地凑近，却被周祎吼道：“磨蹭什么！”

“是是是。”大夫蹲在淑澹面前，“这匕首必须拔出，否则我该如何医治。”

“这我知道，可要如何拔？这一拔这血就止不住了。”

“止血药是有的。但是得一鼓作气，稍有差池伤了心脉，那可就无力回天了。”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拔！”

“我没这力道啊，还得你来。就直直拔出。”

周祎小声对淑澹继续说道：“你忍着。”说着便使劲拔出匕首，这插在胸前的匕首被突然抽出，淑澹不禁发出一声嘶叫，血立刻喷涌而出。

周祎把匕首扔在地，伸出一手道：“还不赶紧把药给我！”

接过药后，周祎把药全撒在淑澹的伤口，但愿这药能够起到止血的作用。

“布！”周祎再次伸出手。

“来人！把这歹人给我拖出去。让这大夫守在门外，医治这歹人，不能就这样让他死了。”周祎吩咐大夫道：“我有什么事再唤你，你先在外候着吧。”

待房里只剩周祎和淑澹时，周祎小心翼翼地把淑澹抱到床榻上安坐，身体向前倾，头靠在周祎的肩上。淑澹全身的重量似乎全靠在周祎身上。他脸贴着淑澹的脸道：“我就说你会没事的。别怕，我这就帮你包扎，这样你就不会流血了，很快便能好了。”

淑澹的脸抽搐了一下，周祎把手向淑澹的腰间伸，解开淑澹的上衣。周祎把带有血腥味的上衣扔在地，然后把淑澹放平在床榻上，自己则迅速把手上沾染的血迹给洗干净，再用沾湿的布替淑澹清理伤口，看着那伤口是如此之深，周祎不由得皱起眉头。

多少个人的皮开肉绽他都瞧过，他以为对于这样的场景他已见怪不怪了，可唯独淑澹的伤，哪怕只是划伤表皮，他都于心不忍。期间淑澹虽然依旧意识模糊，但仍能感觉到疼痛，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周祎边包扎边不断安抚淑澹道：“很快便好，忍着点。”好在这药起了作用，血已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