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就在宋廓带着家眷准备出发赴京的当日,皇帝对宋廓奏请进京献供奉的御批终于到了,路途遥远,自然不会是内事监的太监亲自传谕,但这一路传谕的驿丞显然都得了不少好处,居然在短短半个月,就将信送到,这最后一站送到赵国公府上的驿丞也是领了丰厚的谢礼,一同送到的还有高正仁的亲笔信。
然而宋廓读完御批之后却眉头紧锁,王夫人很是不解,接过御批一看之下大惊失色,“陛下为何特意提到了良儿,莫非陛下也是听到了传言,以为太子没死?!”
宋廓不置可否,紧跟着又打开高正仁的信,“子孝说陛下已经罢朝多年,朝臣们求见而不得,事事都由国师把持,连他自己都只在逢祭祀斋戒大典上进献青词才有机会面圣,叫我们前去定安的路上务必小心。”
王夫人也接过信,“子孝身为文渊阁大学士,官至丞相,满腹的文采却为每天的青词绞尽脑汁,陛下当真,对朝政已经毫不在意了?”
而此时吕有成也走进书房,告知还未收到宋煊和宋煜的信。
“怀德和煜儿十日前就应该到了颍阳改走陆路,颍阳到岭南,即便是最普通的驿丞七天日夜兼程便可送到,快马加鞭五日便可送达,何以到了今日尚未收到来信?”王夫人算了算时间,的确是迟了好几日,顿时慌张起来,“伯辅——”
“将军,夫人,二位稍安勿躁,这一段时日西南各道的州府向朝廷的供奉都陆续抵达颍阳,许是人手不够未能及时派送。”吕有成顿了顿,“我们是否延迟一些时日再出发?”
“不可!”宋廓直接回绝了这一提议,并示意王夫人将皇帝的御批和高正仁的信交给吕有成。
吕有成接过御批却并不意外,“将军妙算,将小公子送到无极岛,若是依陛下旨意,将小公子带到定安,怕是终生不得再相见了。”
闻听此言的王夫人看向宋廓,脸上说不出是释然还是悲伤,“你果然都知道。所以你那么痛快答应让良儿去无极岛。可是——”王夫人语气一转,“阿宝怎么办?他也是十四岁,也有可能被人怀疑是太子,不是嘛?”
“十四岁的男童不知凡几,难道都有危险?将封疆大臣的幼子留在都城也是古来有之的做法,无非是为了牵制,你的夫君手握江南军、财、政大权,还有市舶司这样如此重要的衙门,难道都不值得为人所忌惮?”
王夫人被宋廓有意玩笑的话驱散了一些担忧,“只希望真的是我多想了,这次去定安要不就让阿宝留在岭南吧。”
宋廓似乎有些犹豫,吕有成却开了口:“属下到有一议,这次还是带上表公子。高相心思缜密,已经安排好了宅邸,不如我们阖府搬去定安。”
“先生是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没错,小公子远在无极岛,没有同去定安,情有可原,但是人人都知道将军夫人待表公子如亲生,此次居家进京却不带上表公子难免惹人怀疑,而且若是可以得见文皇后,由文皇后亲自出面解释,谣言定然不攻自破。”
王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那若是陛下当真将阿宝留在定安该当如何?阿宝还是个孩子,难道就将他一个人留在定安那虎狼环伺的地方?”
“夫人何出此言,定安是天子脚下,怎么会是虎狼环伺之地?况且良儿也是个孩子,不也是一个人留在无极岛?”宋廓说罢也意识到有些不妥,轻声安慰道:“夫人不必太过忧虑,若陛下当真下旨要阿宝留在定安,我们带上武师傅一起,让武师傅陪阿宝留在定安。”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武师傅尚未成家,父母已经亡故,的确是可以四处为家的,那我这就去请武师傅。”
“何必劳烦夫人,”宋廓按住王夫人,对吕有成道:“请先生去和武师傅交代吧。”
待吕有成离开后,宋廓连忙向王夫人解释:“夫人,为夫方才绝对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绝不是说夫人更关心阿宝忽视了良——”
“伯辅——”王夫人拉住宋廓的手,“我怎么会怪你,是我自己关心则乱了,有你跟吕先生妥帖安排,我不应该质疑你们的。”
“夫人放心!”宋廓的左手被王夫人握着,他伸出右手罩住王夫人的双手,“为夫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会保护孩子们的周全。”
在吕有成去找武师傅的间隙,王夫人来到宋雨桐的闺房,发现光是宋雨桐一个人的行囊就装满了两口大箱子,询问为什么要打包这么多东西,宋雨桐的姆妈回道这是姑娘吩咐的,定安在北方,天气凉的早,多带些衣物有备无患,省的要再制备。王夫人对女儿的思虑周全感到很欣慰,便吩咐管家芸姑姑也去通知各房多备些衣物。
一家人收拾妥当就已经是傍晚时分,宋廓还是没有等到两个儿子的来信,但还是依照约定,在出发时往邺阳府台写了两封信,一封是写给两个儿子的交代一家人已经出发,另一封则是写给邺阳府台的,拜托他将第一封信转交不日将抵达邺阳的宋煊和宋煜兄弟。同时吩咐驿丞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