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远处，似有山的轮廓。

渐行渐远中，扩展、汇聚、风化、逐渐消失，停留在灰白间，又一点点沉淀——落定尘埃。沉淀出的，是那同样灰白的——属于两境的过去。

无向经纬，四个方位已就位待命，只待鸿濛破绽一刻；而在星河天瀑处，缉仲孤身深入死亡气旋之中，却受无尽风压利刃逼身而来，武招虚实相错，缉仲越是深入、越见险象。

高峰上，亦有一双锐眼，注视着眼前连环发展。

引纳转息，震玄浪劈道以进，眨眼已落定眼处，同时四剑四厉受到牵引，亦翻动武浪，袭卷而来！

为图竟功，缉仲散毕生功体，拔佛厉顶尖之招，霎时极元冲霄，天地顿受震荡，雄浑劲力，直破无向经纬，鸿濛登时爆气喷发，状如气蕈。

变色之际，楼至韦驮捉紧破绽，将佛厉顶天极招，尽纳一身，霎时兵武蕈云受到冲击，散出极大气波！

一声长啸，天之佛倾功纳劲，东位顿时风云涌变，兵武蕈云散去大半，化成普雨甘霖，润洗大地烟硝。

南方，剑布衣纳四剑雄力；北方，冰无漪收四厉猛劲；武招冲击，引动天地异变！再观西位，月藏锋亦转剑化力，步步招招，拆纳余劲。

“终于成功了！”

气旋内，缉仲正放下戒心。突然，地面窜起一股巨大龙卷风，正是气旋聚力反扑而来！

“莫非真是天意？”

抱着必死决心，缉仲踏身旋风中，洩任督二脉真气，冲破武体极限，引动天地玄气，捶解气旋强悍反扑。

“吾绝不能让气旋再起啊！”

两股强大力量冲击，合成一气无匹雄劲，直向无向经纬，疾杀四方，苦境顿陷裂天灭地之危！

危急间，月藏锋感一股柔靡宏力源源透身而出，诧异回首，只看到那位身着金黄衣裳的神秘人。

“你……”

犹疑间，月藏锋听他说了一声：“退！”

不及解释，天官赐福疾速将人拨至身后，运功出招——

“吞龙撼霄！”

天官化紫龙，腾空破鸿濛！芜杂天地间，只见一人，独身硬承鸿蒙余劲。

极端过后，金雨沐世，祥和之气柔靡无向经纬，刹时鸿濛消弭，天地又复清云朗气。

冰无漪见此，口中呐呐：“下金雨了……”

“众人无碍吧？想不到气旋之力最后竟会反扑如斯。”缎君衡关切道。

听此，月藏锋也说道：“幸有天官临危一助，否则不只月藏锋命休，破鸿濛之举亦将功亏一篑也。”

“此反扑力量之雄，前所未见，不知鬼师那边是否安好……”缎君衡心中仍略感不安。

疑问未已，但见天际余气中，突现缉仲虚影，化缕缕青光，消散于大地。

“啊……”月藏锋见此，心中一撼，“是鬼师！”急急往前行去，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鬼师为两境大义，殉身于鸿濛之中了……”缎君衡握紧了拳，须臾，仍是先按下了心中哀恸，说道，“吾须先回中阴界禀报结果，其余各位劳烦月大人代为致谢了，暂别。”言毕，转身离开。

剑布衣背着昏迷的楼至韦驮出现，对众人道：“天之佛受了重创，须先为他延医。”

“嗯。”

众人步离后，瘅邪尊者现身，将地上遗留之物拾起，若有所思。

一步又一步，鲜血自身上滴落，馝馞薄雾，弥漫腥香，似是朵朵血莲驻足。手中树枝扫黄沙，将一路红掩盖，缓缓前行……

用计将瘅邪尊者引入山洞后，天官赐福拖着沉重的身躯迅速离开。

不料途中银竹突至。水雾缠绵，令人遐想无限，负伤的人却不堪行走于这般泥泞的路。

冰冷苦雨打湿衣裳，使得行路愈加艰巨。视线渐渐模糊，只觉耳边隐隐听有锐鸣声，心跳亦无端加速，剧烈的疼痛弥漫天官全身。晕眩间，意识好似堕入无尽深渊……

霁无瑕二人欲往罗浮山去，不料行至中途，忽现一道异光徐徐划过夜空。

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那道光芒仿佛离她愈来愈近。狐疑间，只见其着落于前方荒林中。

眼看一阵白光冲天，似是莫名牵引，霁无瑕心中一震，未及思虑，身已先动。

“霁姐姐！”殊十二反应不及，只能目睹身侧蓝白身影瞬时朝着荒林而去。

“十二，吾去去便回。”出声安抚，霁无瑕头也不回，脚下急急往前。

原本一道光芒不足以为撼，只不过霁无瑕总觉有些不知由何生来的异样，一道莫名声音从心底传来，促着她必须立即为之行动。

如堕云雾中，但又异常坚定。

无论何物，前往一观便可知！

荒林沉寂，霁无瑕亲入一探，缓步寻觅间，惊见一处灌木点点荧光环绕，叶片下，隐隐识得出人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