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时光安适，岁月轻柔，持一颗素心，屹立于时漩中，看流年的风悄然路过时，捎来满地幽芳。

缕缕暗香萦绕里，悠然打发着闲散光阴。不见过往浮华身后喧嚣，只念当下一抹素白静谧。

似乎从来未像这般强烈地存过这样的心思，想要留得若黄粱一梦般的半日闲适。

霁无瑕就这样坐着，静静看少年在自己身旁运功疗伤。

看似是岁月静好，实则依然会有些许触动，有些许遗憾，有些许黯然。

遗憾与黯然，只因姑娘认为，若此刻自己并非内力全失，便可以再帮天踦爵一把，不至于像此刻这般束手无策。

除此之外，心中更存讶异。

当日天踦爵伤得那样之重，为何还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恢复得如此迅猛……

说明他的内力不浅……但表面却又毫无显现。倒让人感觉像是刻意封存了大部分元功——只是不知究竟是自己所为，或者封印者另有他人？

可能他真正的内力相较于自己之前来说会不算深厚，但保守估算，想来这般功力，也并不是普通人用寥寥几十年光阴能够修炼出来的。所以，他若不是天赋异禀，那便是……

“咳咳……”正值霁无瑕忖量之际，少年骤咳几声，将人的思绪从九霄云外唤回。

“天踦！”见人嘴角溢血，姑娘有些不知所措，“这血……”

缓缓睁开双目，天踦爵看眼前人竟因自己呕血而一时无措，心淌暖流。

“姑……额，不对。无瑕……”

“吾没事，别担心。”少年说着，提手拭去嘴角殷红，为进一步消去对方心中担忧，又解释道，“一点点秽血而已，久久积压内中无益，是以吾运功排出，如此更有益于恢复。”

“秽血？”

“嗯，吾想，再过不久应可痊愈。”

“太好了。”霁无瑕笑道。

一句太好，似是感慨，又好像是放下了一颗紧张的心。

其实姑娘并没有明晰天踦爵所言真假，不过，他这样说，她便这样信。

而在少年看来，此刻美人眼中那光亮莹莹，就好似天上辰星，虽不似日月那般夺目，却照样闪灼，点点璀璨，动人心弦，能真切感受到的，是她由衷的欢喜。

“无瑕……”怔然间，天踦爵轻轻地喊她。

霁无瑕有些恍惚地应声：“嗯？”

“待伤愈，天踦便可以与你一同去尝遍天下美食，看尽世间繁花。”他情不自禁地说道。

清醒过来时，便有些后悔。

倒不是因为不想这么做，而是觉得，自己不该这样轻率地对她做出承诺……

不枉信任，之前说的确是句句属实，唯有这一句，实际上也不知自己能否有时间做到。只是对上这双眼，不知怎的，便冲动了一些……

“嗯。”霁无瑕心中亦觉前路渺茫，但最后，还是迎着他的目光应下此约。

或许最终实现与否，对于当前两人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只因此刻令人忻悦而动心的，不过是眼神间与话语中的真实心意。

不知是否是每个生病受伤的人都有些任性，总之让姑娘此刻有些不知如何用言语形容一番的是，这位上一秒还嘴边捎红凄凄惨惨的天踦先生，转眼间便看似神采奕奕地拿起地上梅枝要与自己论剑。

“凝神来，藏龙腾海！”

“……”霁无瑕心中无奈。

真不知他如此做，到底是希望自己省心，还是打算让自己多费心……

几番对阵过后，霁无瑕这次心中都异常坚定——他再怎么说也不能再答应。

“无瑕，再来——”

“不可。”

频发约请却屡遭回绝的少年顿如花凋般蔫头耷脑。

“待你恢复得差不多一些，再行切磋。”天踦爵也没说话，只是抬头看向她，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姑娘先一步扛不住他乞求的眼神，忖量之下，似哄似骗地说道，“不若吾舞剑与天踦鉴赏一二？”

“好吧。”

淡淡的欢欣汇入心潮，随着剑招而起，挥散开来，融在花雪中，呼吸之间也觉察到些许愉悦。

在如流水般匆匆淌过的那些光阴中，不知已忘却了多少快乐与悲戚。

只是始终信得，时光虽可带走年华之夸姣，岁月亦能刻画颜容之沧桑，但过往琐事中的点点灿烂星火，光阴浸染时的涓涓微茫情愫，终是在记忆深处停留，明媚了心境，也芬芳了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