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
没有算到这木椅突然钻出了数条白绫,将晏晚秋牢牢困住,不得动弹分毫。
反正她也不能一个人走动,限制她的自由不过是画蛇添足,干脆就在原地摆一会儿吧。
可是随即,层层纱幕之后便见一男子挺然而立,他一拂袖,这殿中的烛火便燃起。晏晚秋这才瞧见一身白衣鹤氅,遗世独立,甚至一袭银发如皓月倾泻而下。
原来这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仙人么?
倒是很符合她对小说的刻板印象。
晏晚秋先启唇相告:“落珠见过国师。”
反正她也不能动弹,便先如此敷衍罢了。
这位真仙人确有几分仙风道骨,语速缓慢而富有磁性,“殿下这些时日倒是与为师愈发生分了。”
“近乡情怯,”晏晚秋从善如流地改了称谓,“距离老师闭关已有八年,只是学生一直未有机会亲自来探望,甚是惭愧……”
“殿下身上还有余伤,”国师栿量晏晚秋时,目光却是与视死物无异,眸中金光也散漫出仙人的漠然与淡泊,古井无波,“不过都是琐事罢了。”
然后这缠绕在晏晚秋身上的白绫竟然也发出了浅浅的金光,却依旧很冷。不消一会儿,这白绫也在国师的命令下收回到他的衣袖中。
……怎么说,原来是小龙女系的师父。
晏晚秋却活动了一番腿脚,竟然真的没有半分疼痛了,她强装出欣喜惊讶的神情,起身行李,“落珠谢过老师!”
“近日听闻你要成亲了,”这老师自顾自地转了话题,“为师身无长物,瞻星台中也没有金玉那样的器件给你把玩,”他虽如此说着,手中却凭空出现了一面镜子,递给了晏晚秋,“这面镜子,你姑且拿去吧。”
晏晚秋恭恭敬敬接过,这青铜镜不过巴掌大小,却如何也映不出她自己的面庞。而她用正欲轻轻用手指擦拭一番时这镜面上竟然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为师知你近来心有所困,以镜为鉴,或许可以为你扫除疑虑。”
“与此同时,我要交给你两个任务。”
*
周王府。
烛火微曳,纸窗上映出的人影也跟着摆动,只是过分沉闷的静谧连带着风也停了呼吸。
“本王不过是在宫中休养了几日,下面一个个都按捺不住心思了。”
这男子身披狐貂大氅,哪怕在早春春日也显得过分严实而暖和了些,原本就轻薄的身子在厚实衣物的加持下更显得瘦弱。不过他此时面如沉水,轻倚在办公桌上,分明没有分毫的波澜。
正是宅府的主人,傅承霜。
而地上跪着的黑衣人眼中因失利而惊惧不已,身体战栗不休,而扯下的面巾被傅承霜随意踩在脚下,又像是把谁的尊严给践踏得一干二净。
“殿下饶命,我家大人……”
傅承霜对此兴趣寥寥,不忘继续审阅桌上的来信,看完之后再就着烛火焚尽,随意敷衍道:“这个时候不该是痛快地自尽吗?本王没有闲情逸致听你家大人的琐事。”
祁洺的剑正抵在这人的肩上,随时可以取掉他的性命。
可是就在下一刻,这刺客突然反手挣脱祁洺的桎梏,手上竟然是一簇微小的毒箭。
原本不甚上心的傅承霜却果断闪身截过了祁洺的剑,故而,在毒箭发射前,一只手便如此落了地,洇成血花点点。
“啊!”
傅承霜趁此再也没手下留情,干脆一剑刺入他的心脏,再顺势把武器扔回给祁洺。
“还指望你能有什么情报能换呢,没长嘴不就是和死人无异了?”
傅承霜没再看那尸首一眼,问向祁洺:“当年林家的事查到了吗?”
前世旧党失势过快,况且太后从来斩草除根,几乎不会有致命的疏漏。那日萧昶珩难得在寿康宫中失态,让傅承霜意识到这前丞相的异常之处。
祁洺如实回禀:“传闻林相有一女,因病养在了江南水乡,不曾入京来。传闻她五岁便可吟诗作赋,未曾辜负林家颜面,实有咏絮之才。”
傅承霜便接道:“彼时萧昶珩离京避难,最后是在江南被太后一派接回来的。”
原来是红颜祸水误人,萧昶珩这样的蛇蝎心肠六亲寡淡之人,竟然也会因此而动情。
便叹道:“倘若林家未曾失势,这女子便也是名动京城的才女了。”
祁洺随即从衣裳中拿出一幅画,递给傅承霜,简言解释道:“这是萧昶珩殿中所挂画像的仿作。何美人近来有失势之嫌。”
连近年来出身江南的何美人如日中天也有了可以解释的缘由。
“让江南那边的人多盯着何县令,”傅承霜心下了然,不过语气依旧冷淡,“若是能寻到状貌之人,回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