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一笔烂账、一个缘法
钱塘君叹了一口气,道:“冤孽。本该是家丑,不好告诉你,但你都问到这里了,也就罢了。” 钱塘君道:“你可知金龙大王是谁?” 宫梦弼摇了摇头,道:“只知道是长江水神,但不知是具体是何人。” 钱塘君道:“是柳毅。原本是洞庭水神,后来升迁做了长江水神,因为修行我族中道法,有金龙法相,故称金龙大王。” 宫梦弼奇道:“我听令……含章兄所言,柳毅不是和洞庭龙女亢俪情深,不曾纳妾吗?” 钱塘君道:“是一笔湖涂账。他升迁之时,八百水神相贺,敬献了许多美人。其中有一个当涂老龙,是我兄长的故交,他的女儿与我那侄女打小就是姐妹。当涂老龙想把女儿托付给柳毅,柳毅当然是要拒绝的,但谁知道这龙女苦求,说出来一段孽缘。” 当涂龙女心中另有所属,是当涂老龙的一个部下,两人早就珠胎暗结,不慎怀有身孕。 当涂老龙不是洞庭龙君这种爱女之人,若是发现,只怕不仅龙女要受到惩戒,孩子也保不住。她那相好的本想着讨伐妖魔,立下大功,再加上龙女怀胎,借机求取,老龙极有可能应下的。但可怜就可怜在他立功心切,讨伐妖魔失利,反而把命送了。 贺礼之时,当涂龙女在龙宫苦求洞庭龙女。若是回去当涂,一旦肚子露出来,不仅孩子保不住,当涂龙女说不定也要被恼羞成怒的老龙打死。但留在长江龙宫,就要给她一个名分。 当涂老龙年纪大辈分高,别的美人柳毅收下可以充当宫女,但他的女儿收下,就一定要给一个名分。 洞庭龙女和当涂龙女终究姐妹情深,不忍心看着她死,便示意柳毅将她留下,给了龙妃的名分,安了当涂老龙的心,也安了当涂龙女的心。 但当涂龙女的孩子,柳毅自然没有办法宠爱,因此虽然是名义上的父子,但关系一向僵硬。 尤其孩子长大之后,性子越来越乖戾,就更不得宠,几乎反目成仇。 不得已,当涂龙女求柳毅把孩子送到婺江,在钱塘君麾下做水神,也避免他们见面。 母亲自然惦记着儿子,每年寿辰都送贺礼,但婺江水神和柳毅不和,自然没有金龙大王的探望。 孩子年纪小的时候,当涂龙女先是不能说明他的身世,只恐他一时失言,把金龙大王和当涂老龙的颜面踩在脚下,后来婺江水神性子越发乖戾,她更不敢说了,只恐说出来就真的成了仇家。 到了如今这个境地,就不知道这位当涂龙女又该如何了。 这样的家丑,难怪钱塘君说起来的时候总是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就算是宫梦弼听着,都觉得牙酸。 钱塘君心中烦躁,道:“那是他们的家事,我管不着,只别来惹我就行。” 宫梦弼深以为然。 令仪公主带着卷宗前来,放在宫梦弼面前,道:“明甫兄,卷宗都在此处,你且看一看。” 宫梦弼接过卷宗,道:“有劳令仪师姐了。” 令仪笑了起来,道:“客气什么,你最近倒是过得精彩,我听你和父亲说话,都觉得心神摇曳了。” 宫梦弼笑着摇了摇头,道:“要是能清净修行、不染俗尘,我也想安安静静待着,只是不能啊,如今这天下是多事之秋,我要教化野狐,想避也避不开。” 令仪公主感叹一声,道:“你这样说,我就不羡慕你了。” “羡慕我?”宫梦弼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钱塘君一眼,道:“我可羡慕你呀,令仪师姐。” 见他们靠得近的,钱塘君清了清喉咙,道:“令仪,你去点一点雨工,不要出了差错,这边就让他自己看着吧。” 令仪叹了一口气,拉长了声音,道:“是——” 她无奈地看了一眼钱塘君,从殿中告退了。 宫梦弼只好低头认真翻阅着卷宗,卷宗之中记载的要更详细一些,其中许多审出来的罪行,是宫梦弼都没有发现的,只能说婺江水神死得不冤。 他重点在关注卷宗之中关于花音夫人的那部分,想要从中窥探出无相教的些许手段。 婺江水神心中的欲念太多、执念太重,道心不坚,犹如百孔千疮。花音对他用咒,几乎轻而易举。 但即便如此,六品境界的魔女对五品正神用咒都没有被发觉,可见无相教这无声无息的本事。 将卷宗看完,还给钱塘君,宫梦弼道:“多谢师叔,无相教的手段变幻莫测、极难察觉,真叫人寝食难安。” 钱塘君道:“你道行太低,自然难逃,好好修行——咦,你已经五品了?” 老龙君仔细打量着宫梦弼,露出几分惊叹来:”上次见你还是六品,如今已然五品了,不愧是神女的门生。“ 钱塘君沉吟一声,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既然到我这里,我便给你一个缘法。明日子时,我等将在东海行云布雨,你学了我的行云布雨之法,又会风法,可以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宫梦弼心中一亮,明了这就是青瑶仙子要他来的缘故,立刻应承下来,道:“任凭师叔驱使。” 钱塘君含笑点了点头,道:“你去好好调息,养精蓄锐,晚些我那几个逆子回来,你们年轻人再好好聚一聚。” 宫梦弼应下,便有一位体态丰满的蚌女上前为他引路,道:“客人这边请。” 蚌女将他带到客房之中,便躬身告退,道:“门前有小侍守候,客人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便是。” 宫梦弼道了一声有劳,没有办法不尊重,这位蚌女都是六品道行,不知在龙宫中服侍多少年了。 宫梦弼在客房中歇下,默默运神,不断消化着玉泉丹的灵气。 一边运功,一边琢磨九尾法。 术法易学,大道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