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
书房内沈云淮的话语如惊雷一般炸裂在沈卿娪的耳畔,她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叔父之死的真相,自从在那日于紫宸殿中看到那份奏折后,她心中便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而这份种子在今日,在亲耳听到沈云淮与沈安康的谈话后,种子彻底生根发芽,怀疑成为了确定。
只可惜还没待沈云淮继续下去后面的话,她余光便看到稍远处的走廊有侍女端着茶壶往这边走来。
避免被人发现她在偷听,她只好先伸手敲了敲门,仿佛自己刚来不久的样子。
听到敲门声,书房内寂静了片刻,随后沈安康才沉声唤人进来。
进去后,沈安康和沈云淮都默契地没有再开口,沈安康只简单嘱咐了沈卿娪几句在宫中万事小心之后,便让她回宫去了。
踏上回宫的马车上,沈卿娪望着帘外渐沉的暮色,神绪飞扬。
母亲说的话不无道理,她若真怀了身孕,不光能保住自己,或许也可以凭借着那个孩子使沈家能够自保,最差只要能保沈家人活命就行。
但同时,她也要趁机寻找那份诏书,若诏书当真存在,若陈缚当真铁了心不放过沈家,有了诏书也算是多了一份保障。
这般想着,马车逐渐驶入高阔巍峨的宫门内。
*
自沈卿娪回宫后的几日,都未能再见到陈缚的人影,听说似乎近几日朝堂有要紧事,陈缚整夜都在紫宸殿内处理朝政。
这日傍晚,沈卿娪唤来寻菱,叫她为自己找件颜色娇嫩些的衣裙来,并遣了侍人去紫宸殿请陈缚前来。
沈卿娪坐于镜台之前,取了脂粉轻抹着脸颊轮廓。
抬眸望向镜中的自己,浅施粉黛,碧玉明丽。一袭浅粉宫裙衬托着整个人犹为娇俏明媚,耳垂两侧悬挂着的珍珠耳珰又为她添了几分女人味。她又伸手用指尖拭了一点香露抹在耳后,这是她存的一点小心思。若是陈缚靠近于她,便能闻到这若有若无的香气。
寻菱推门而入,俯身在沈卿娪身侧说道:“陛下的轿辇已经往承晖殿来了。”
沈卿娪点头应了一声。
寻菱望着镜中的沈卿娪,不禁赞叹道:“主子平日里总爱穿暗沉颜色的衣裙,显得整个人都年长了几岁。如今穿着这娇嫩的粉色,就和外头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一样了。”
她忽得想起了什么,又说道:“主子这一打扮,都让奴婢想起了您年少时的模样了。”
“是么?”沈卿娪勾勾唇角。
时间无声无息流去,直至殿外传来纷纷扬扬宫人施礼的声音,沈卿娪便知道是陈缚来了。
她并未急着起身,而是又到镜前仔细打量了自己的着装,才起身去迎。
陈缚已经挑帘走进承晖殿的内殿,身边宫人解开他身上的披风放于桌上,然后便自觉地都退出了殿外。
陈缚一进来,便注意到端庄站着的沈卿娪。
殿内烛火明晃晃打在她的身上,清晰映照出她粉嫩娇媚的衣裙,以及浅施粉黛的面容。
陈缚走近她,听得她俯身轻声唤了他“陛下”。
他没应声,径直走到了后方的床榻上,一掀衣袍坐了上去。
沈卿娪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从桌案上倒了一杯茶。她走到陈缚面前,将茶递给他,说道:“外面天寒,陛下也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陈缚没接,只是抬眼似笑非笑看她,“这回茶中又放了什么东西呢?”
沈卿娪心一颤,指尖扣紧茶盏的边缘,耳边皆是自己心脏轰鸣般的跳动声,在心脏急切的跳动声中,她听到自己开口说道:“陛下这是在怀疑我么?”
陈缚不语,只漆黑眼眸定定看向她。
见状,沈卿娪抬手欲自己先饮下这盏茶,想要证明自己并未在茶中放些什么,但嘴唇刚触到茶盏边缘时,手腕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握住。
“不必,”陈缚冷冷道:“朕不想那晚的事再重演了。”
不必说沈卿娪也清楚陈缚口中那晚发生的事是何事,自那晚她在陈缚面前失态后,二人便再没有像眼下一般单独相处过了。平时还未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只要一想到那晚发生的事情,沈卿娪就觉得羞愧难当。
虽然她服了药后意识并不清醒,但她也隐约记得是她自己主动靠上了陈缚,然后……
陈缚的声音又从面前传来,“若你今日找朕来只是为了找朕喝茶,那便没其他好说的了。”
说着,便起身准备往外走去。
沈卿娪情急,忙伸手去握陈缚的手腕想要拦他,事后觉得不妥,便松开手只扯住他的一块衣角。
陈缚身量高大,足足比沈卿娪高了一个头。沈卿娪想要贴近他实为困难,只得微微踮起脚尖,才能靠近他几分。
陈缚乜了眼她艰难靠近自己的姿势,最终还是俯下身去,一低头便有一阵幽幽袅袅的香气拂过鼻间。
“陛下近几日朝务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