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预兆(捉虫)
略过孟文远的反应不表,王氏听着姐妹二人唱双簧故意气她,越听越是火大,怒气冲冲地跳到二人身前,一手揪起一个耳朵,恨恨道:“你们两个再拖下去,好男儿都让别家挑走了,到时尽剩下歪瓜裂枣,你们可没有后悔药吃!”
虞兰珠摸着耳朵,心中腹诽,“舅母怎么就看不清形式呢,我跟表姐就是人家眼中的歪瓜裂枣,哪里轮到我们挑别人。”
表姐性格直率,又会些拳脚功夫,与时人喜欢的大家闺秀毫不沾边。
自己就更不必说了,痴肥、哑疾,无论哪样都令人避而远之。
随着王氏揪耳朵的力度减轻,虞兰珠猜出王氏已经打消了念头,现在只需等她的火气彻底顺过去。
不巧的是,表哥宁婺回来了。
看到厅内的情景,他惊讶地停住即将迈入亭内的脚,左手负于身后,弯弯的柳眉微挑,看向王氏, 语气戏谑地问道:“娘,两位妹妹们又闯什么祸了?”
虽然在向王氏发问,他的目光却落到了虞兰珠的身上。
宁婺身材欣长,容色秀丽过人,月色照在他脸上,泛起一层淡淡柔光,微风拂过,衣袂翩跹,宛如姑射神人,如果他是女子之身,顺天府第一美女必然非他莫属。
虞兰珠垂下睫毛,避开了那有若实质的目光。
大约外甥肖姑姑,而表哥的容貌跟母亲竟然有九成像。
因此每当看到宁婺的脸,虞兰珠总会想起看似淡漠无争实则消极软弱的母亲。
正当她心头恍惚之际,宁婕忽然飞身跳出了凉亭,那矫健的身姿引得旁边的王氏眼皮止不住哆嗦,只见宁婕三两步跑到宁婺身前,义愤填膺地控诉王氏又使诈想逼她嫁人。
宁婕之所以有抗婚的底气,除了她本性认死理,还因身为大哥的宁婺带头以“尚无事业,何以为家”的理由,坚定不移地拒绝定亲成家。
故此,宁婕便一厢情愿地认为大哥跟自己站在同一战线,总会拉着他共同对抗王氏的各种逼婚套路。
听完宁婕的控诉,宁婺对着王氏摇头道:“娘,妹妹不愿意去就算了,如今的龙舟竞渡没了儿子,已经没什么看头了。”
虽然话里话外有种轻视天下人的傲慢,但他确有狂傲自负的底气。
宁婺第一次参与龙舟竞渡就拔得头筹,后来年年下场,年年拿头筹,搞得龙舟竞渡都没了悬念,为此燕王还专门修改了规则——拔得头筹之人不得再参赛。
王氏狠狠瞪了眼非但不帮忙而且还添乱的儿子,斥责道:“宁婺,不要以为赢过几次,就敢小觑天下人,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看到宁婺反常的表现,虞兰珠微微坐直身体,警惕地看向宁婺,虽然表哥拒绝成家,却想让她们姐妹早日定下终身大事,特别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唉,舅舅宁绪担心她嫁去别家受委屈,一心想撮合宁婺跟她的婚事。
不过只是舅舅剃头担子——一头热,他们本人均无并无此意。
表妹不想嫁给酷似母亲的表哥,表哥亦不想娶貌若无盐的表妹。
按理说宁婺应该站在王氏的那边才对,今天怎会帮她们说话?
若不是头顶只有一轮圆月,虞兰珠几乎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宁婺文武双全,如今做了燕王的贴身侍卫,刚过弱冠便已官至百户,在家中的话语权日益加重,连舅舅宁绪都无法勉强他做事,何况王氏一个深宅妇人。
一如既往地向王氏敷衍认错,接着他的目光转向虞兰珠,向来冷峻的脸上浮现出几缕意味深长的笑意,继续大言不惭道:“今年尤甚,连孟文远和秦昭都混了进去,龙舟竞渡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听到深埋心底的名字,虞兰珠的心顿时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欢喜与酸涩涌上胸膛,正百感交集之际,宁婕忽然提高嗓门,“大哥,能不能少提你些陈年旧事,我倒要去看看龙舟竞渡是不是真的没了看头。”
乍闻宁婕改了主意,虞兰珠立刻回过神来,她就知道宁婺定然有后招等着她们。
孟文远、秦昭这两个世人眼中纨绔子弟,一个是淮安候的嫡长子,一个是郑国公的独子,两人即便在帝都金陵都是难以招惹的存在,宁婺再狂悖自傲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在背后非议过他们。
宁婺似乎有意告诉她们,这两个人会去参加龙舟竞渡。
虞兰珠摇头苦笑,明知是请君入瓮之计,却不得不钻。
她站到了表姐身侧,对着宁婺认真比划:“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表哥两年未曾亲自参加龙舟竞渡,又如何得知别人不如你?表格再如此目中无人,今后定然会吃大亏的。”
宁婺记性极好,见虞兰珠比划了一段时间后,就大致不差地能看明白她的手势。
那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微眯,对她不留情面的指摘没有表现出任何芥蒂,反而似笑非笑地问道:“表妹可是也改主意了,今年终于肯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