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道别
“当年宋词带头欺凌我,当时同辈的孩子都孤立于我,只有秦昭哥哥将我挡在身前保护我,还为了我还跟他们打不少架。”
太阳越升越高,日头也越来越毒辣,虞兰珠浑身湿透,脸色发红,走路也止不住地踉跄,眼见兰亭苑还有段距离,白芷自告奋勇回去伞和水,虞兰珠则坐在荷塘边葡萄藤下方的大青石上歇息,见四下无人注意,便对着幽魂简短地比划着往事。
葡萄藤繁茂,一串串青涩果实隐藏于枝叶之后,虞兰珠自以为隐蔽,却不想她对着空气比划的场景尽数被人收入眼底。
荷塘对面,高达三层的水榭顶层,燕王跟几个心腹在里面议事,宁婺作为燕王贴身侍卫全神贯注地打量着周围是否有可疑人员靠近,由于他站得高,水榭方圆三丈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当看懂虞兰珠比划的意思后,秀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没良心的丫头,老子为你打得头破血流,合着是白打了!”
当年虞兰珠虽有秦昭照拂,可架不住宋词人多势众,里面还有孟文远,那个坏得流脓的狗头军师出馊主意,他们双拳难敌众手,吃亏是大多数时候。
每当他们要吃亏的时候,宁婺便看不过眼地挺身而出。
三人中,他最为年长,身手又厉害,宋词孟文远等人的拳脚大半都往他身上招呼,剩下小部分才落到秦昭头上。
至于虞兰珠,天生神力杀伤力太大,怕伤到那群天潢贵胄,被姑父虞岳耳提面命禁止动手打人,动手一次,禁足三个月,毫无妥协的余地。
宋词孟文远等人良心尚未黑透,见虞兰珠仅是动嘴,倒也未曾对她出手。
如果虞兰珠若能听到宁婺的心声,定会理直气壮地表示——我们乃一家人,表哥罩着我,天经地义!
只是此时虞兰珠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宁婺,反而脸色骤变,只因幽魂在听了她和秦昭的过往后,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闪过复杂之色,里面有怀念、有讥诮,最后却只化为一片深切的悲哀。
幽魂无言,虞兰珠却看出她内心所想,狼狈地别开眼睛,从葡萄架起身走到池塘,湖绿的水面立刻多了一座小山般的身影。
望着水中自己都嫌弃的脸,苍白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像你这样的绝世美人身边多得是护花使者,也少不了愿为你赴汤蹈火之人,怎么能理解有人会为了一丁点温暖就奋不顾身的行为呢?”
“我说大小姐,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以前的处境比你差远了,你只是被人笑几句,我可是受尽世人唾骂,我身死那日,我的姐姐都还咒我必遭天谴,没想到她那张嘴就像开了光,我还真被给她咒死了,想必她得意着呢。”
幽魂的语气微含着哂笑之意,又透着几分毫不在乎的轻佻,虞兰珠却从里面感到一种痛彻心扉的落寞,大概是物伤其类,心仿佛遭到了无数重击,疼痛密密匝匝地席卷而来。
待到翻涌的心绪平静,虞兰珠忽然意识到,假如真若幽魂所讲,为天下人所唾弃,她不可能完全没有耳闻。按下心中疑惑,她试探地问道:“你究竟犯了什么众怒,竟会落到这种众叛亲离的下场?”
幽魂闻言,表情有瞬间的扭曲,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望向虞兰珠,看得虞兰珠心中抑制不住地心悸,以为触及到了幽魂的底线,在她忍不住转个话题时,幽魂的目光移到她的左手,睫毛低垂,挡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她没有回答虞兰珠,轻轻地反问道:“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想过,假如燕王当年没有来阻止你,会发生什么?”
“你连这种阴私之事都了若指掌,看来我猜得没错,你果然是圣上的后妃。”虞兰珠不可置信地望向幽魂,眼底闪过一丝隐然的杀意,当年之事非但涉及魏国公府兄妹相残,还有剩下的两个国公府及燕王府牵涉其中,这等见不得人的高门隐密,一旦为世人所知晓,纵然她欲弑兄之事暴露,可他们为了一己之私算计一个幼年孩童的事情也会公之于众。
她以为几个知情人定会对当年之事守口如瓶,没想到竟然连幽魂都一清二楚。
虞兰珠还欲继续追问,不料她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朝她飞来,她慌忙闪身避过,那东西便一头撞在了葡萄藤上,随着一串葡萄掉落地下,定睛细看,竟然是枚约莫二两重的碎银。
顺着碎银飞来的方向望去,很快就发现了荷塘对岸水榭,站在三楼凭栏望着她的宁婺。
宁婺经常奉燕王妃之命到周神医处拿药给虞兰珠,久而久之,清楚了虞兰珠的暴饮暴食和哑疾皆是受到刺激后产生的心病,见虞兰珠在对着空气比划,误以为她的病情加重,现在又患上了癔症。
想着此地人来人往,若被人瞧去,恐怕又起流言蜚语,宁婺便扔了块银锭试图提醒她,看到她警惕的目光,而后在看清是自己后又放松的目光,知道她已经从癔症中恢复。
压在心头的阴霾略微散,却听到身后传来桌椅拉动的声音,回头扫了眼,发现跟燕王议事之人正在起身离去,而燕王却朝着外间走来,负手立在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