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倒在自己怀里的,还死缠烂打要自己负责,被缠习惯了,渐渐适应她的存在和小性子,后来才意识到自己喜欢她。
“无事……”男子嘴唇翕动了几下,还是把心里话咽了回去,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葬送花桃一生,她是金枝玉叶,日后也享受大富大贵的生活,罔顾道德与他私逃实在是不该。
他不肯说出实情,花桃一口接一口喝酒,她的酒量一般,上脸很快,光是闻着酒味就有点上头,两颊酡红,眼神分外醉人,光是看着她,风与珏也觉得自己醉得不轻。
如果风与珏告白,花桃深知自己不会接受,便沉默不说话,而风与珏也有自知之明,何况花桃还有了婚约,就更不可能。
二人心照不宣温存了一下午,花枝偷偷瞥了眼窗外,心想已经是未时二刻,过了跟戚令约好的时候,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时间消逝,气氛的暧昧不复存在,空气静谧沉默得让人害怕,花桃推开了风与珏,拉远距离,嗔道:“与珏,你不能不把身体当一回事,下次见到你若还是受伤,我可就要生气了。”
“桃桃……”
如果风与珏不把什么心思都藏心底让她猜,说不定自己一时心软就不欺负他了。花桃心里如是想着,随之轻咳一声:“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花枝投来“你还记得你未婚夫?”的眼神,扶起了二小姐,对风与珏俯身,“风公子,那我们先告退了。”
风与珏颔首示意,目光紧紧追着离去的花桃不放。纵使对这样痴缠的目光见惯不惯,花桃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回身时手腕突然被人攥住,风与珏一枚印有桃花纹样的护身符扣进她手心,“这是我今日从古寺求来的护身符,望能护你一生平安。你若是这都拒绝了,我便不能放你离去。”
花桃被他抬眼的刹那露出的锋利一吓,只好接过烫手的护身符。
“谢谢你,与珏。”戏还是做足的,不能拒绝了人家就彻底翻脸了。
下了酒楼一层,花枝跟一名小二对上了眼神。如此明目张胆的视线,看着不是普通小二该有的,她心生警惕,小二却是露出得体笑容。这是花池挽身边的暗卫,花桃来了这里跟别的男人喝酒的事已经被知道了。
她拽了拽花桃的衣摆,“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古寺?估计戚令公子都等很久了。”
花桃两手一拍,佯装道:“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
“我以为您一直都记得。”
花桃满不在乎道:“现在去恐怕是来不及了吧,我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就算是坐马车过去也要半个时辰,而且还要爬山,等回来后天都黑了,我不建议小姐再去。而且山太高了,小姐身体不适,回去后就这么跟大少爷交代,他不会在意的。”花枝心里有些后怕,就是刚才被抓到喝酒了,大少爷不会罚花桃,反而会罚她。
话音刚落,外头骤然响起一阵雷鸣,吓得花桃一哆嗦,她前世差点被雷劈过,听到雷声就容易起噩梦。
花枝担忧道:“小姐,要不我们先等雨停了再回去吧,外头乌云密布,怕是一时半会不会停。”
“也好。”
天桥互相倾诉爱意的年轻男女也都挤进了酒楼,花桃回头要上楼,跟抱剑而立的风与珏对上视线,他扬起一抹薄凉的笑意,冷意随着风沁进心底:“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也好,那么大的雨,请容我送你们一程吧。”
——
朦朦的雨雾里,黑衣男子站在挂满了心愿书签的桃树下,背影略显凄凉。他纹丝不动地站着。
“施主,你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玄空执着一柄油纸伞,替黑衣男子遮住了雨,月牙色僧衣的僧人眉清目秀,气质如同散在空气的一缕桃树清香,随时都会消逝一般。
戚令感受吹来热风夹杂的雨絮,心里思绪万千。他一开始还在庆幸她会来,等得久了,来祈福的人都散去,他才意识到今早父亲的责骂并不是没有道理。
为了跟丞相府定下婚约,父亲在丞相面前委曲求全处处忍让,而且花桃乃是相府千金,和将军府搭上关系,只会被人忌惮,戚令太害怕了,上次见到花桃依偎在被人怀里,生怕有天她离开自己。没办法,谁让自己喜欢上了她,自小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好话坏话都说了个遍,像是着了魔一样,不管她跟其他男人如何,戚令都安慰自己只要成了婚,她就会收心。
——我本就不喜欢戚令,你又何必在意?
这句话时刻回响在戚令心中,他苦涩地想原来她心里并不在乎我,那些柔情蜜意不过是装出来的。
“起风了。”僧人抬起素白修长的手,接住被风吹落往下飘的一枚桃叶。
雨越下越大,伞都被吹开了。玄空索性合上了伞,任由风雨吹拂。
冰冷的雨砸在皮肤上,麻木的戚令才有了点反应,他缓缓抬起脸,雨水从他俊朗的五官流淌,汇聚成两道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