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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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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在陌生的地方,人与人保持着距离,距离让她感到安全。

她时常梦见那个孩子,是个女童,长到五六岁的模样,乘着一条小船,怔怔地望着她,质问为什么要杀死她。

她在岸上,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背过头去哭泣,说对不起,自己有苦衷。

她戚戚地重复着:“我不是你,我不会成为你,为什么剥夺我出世的权利。”

船顺着长河而去,笑声响彻整个夜晚。逝去的婴孩是她心上的疤痕,也是清醒后的惩罚。

骤醒,大汗淋漓。起身去卫生间淋浴,深冬里用凛冽的冷水从头冲到脚,身体在颤抖中获得短暂的安定。

整理和子初的过往,翻开以往的书信,聊天记录。言语字词间无不透露着隔阂、试探、迎合、距离、虚假。

确如他所说,他只是在观望她,从没有自己确切的观点,也从未有过和她相悖的论述。这些发生时,她不过是沉溺在自己的幻想里,将他当作心灵的港湾,怡然自得。

她清楚,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对于子初来说,她不过是漂浮的丝线,云湖上氤氲会消散的水雾,是无法落地的晩露。

明白这一切,秋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不后悔,一遍一遍告诉自己。错误应该及时纠正,不能无限延续。

将一切记录加密锁在网络深处,删除子初的□□及邮箱。秋末相信有一天,会全然忘记这一切。

只是她仍然会时不时想起那个夜晚。清月,晚风,露台,他穿着白衬衣站在花枝下,酒后相拥的温暖。他抽身离去之时,她清醒地坠下云端。

身体恢复后,开始写一些文字,不发表,存在文档里。一遍遍更正补充,字斟句酌,在删减增加的过程里,仿佛所有的情绪都沉落。

她很少再想起子初,关闭了网络空间动态,不去看任何人的外表生活。

木子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她们在物理上渐行渐远。木子有自己的工作、生活、爱情。秋末对她这段时间的照顾感激不已。

有时木子会在家里建议:“秋末,养个宠物吧,你家里太冷清了。”

她默默说:“养不起,不愿照看。”

木子有回给她带来一些杂志,以往公司会订购相关的期刊报纸,大都第二年留作废品收购。

“这次说是名校出品,质量颇高,内容丰富精彩很多。”木子从布袋里掏出放在桌面说:“你知道我一贯不爱看书的,但《时代建筑》我翻了几次,感觉很好,你会感兴趣的。”

秋末不爱看杂志,“看杂志让人浅薄,读书让人深刻”。中学练习册下面的一句话,她记忆至今。

一本杂志鱼龙混杂,花花绿绿,各色内容都有,况且因为一篇文章而花钱买一本,太不划算,因此她更愿意购买阅读一本内容独立、结构完整、系统深刻的书。杂志所表达的空间、内容,太有限。

木子走后,将它们搁置一旁。

*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过,翻过一年的日历。

秋末从漫无目的的治疗中恢复过来,木子约她一起参加职业资格考试,她斟酌再三拒绝了;去年一心要脱离这个环境,现在考证书毫无意义。

她继续回忆书写,有关成长的经历,一些阴暗、痛苦、宿命式的过往。放在网络论坛里,有零散的人进来看,些许留言。

心中的气息无法表述完尽,或许是真正的长灯还未升起。

原本以为去掉工作以后,心会明净,生活会豁朗,现在发觉一切仿佛还如从前。但现在又不想再返回工作岗位,整日反反复复进行着一些闲散杂事。

热气未退的初秋,煮了一碗汤,很烫,随手抓起一本书垫着。清理桌面时在封面上看见一个名字,王澍。这个名字如此特别,特别到看一眼就难以忘记。

在校时,有过建筑史的课程,她成绩很好,关于四大建筑师、安藤忠雄、畏研吾、贝聿铭、扎哈等等。她最喜欢王澍。

他年少张狂,有才华,放荡不羁。宁波博物馆、美术馆、象山美院、苏州大学文正图书馆........每件作品,如同他的名字一样,难以让人忘记。

这个北方男子,从北到南迁徙,和妻子扎根在南方,深入园林之中,像是从小在此生根而发的大树。

他是守旧派里的革新派,将碎瓦片、砖块、陶块.....等等废弃的旧物砌进墙内,不同简洁清水混凝土的推崇者,他的作品繁复而安静、有序。

有人评论说:中国建筑的未来没有抛弃它的过去。

她很赞同,一边喝汤一边看关于他的栏目,里面摘选一篇关于象山美院的讨论对话,只有几页,却颇为惊喜。

当年在图书馆时候的感觉仿佛又放回到身上,她逐渐沉寂的心升起了些许涟漪。

十月份她买票,背了个包,独自前往杭州象山美院。没有看地图,任意从一个校门进入,习惯性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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