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游枫江
有些老旧。
她语气低沉:这是我母亲的衣服,她离开家后,父亲将她所有物品丢弃焚烧,只留下这件衣服,和几张照片。”
“你母亲应该很高,这件衣服好像有些大了。”
“是的,母亲是个高挑美丽的女人,一直很耀眼。”她忽然觉得如此形容似是不妥,但话已出口。
“她最后一次出现在这个家,是父亲去世,来取死亡证明,穿着一件白底碎花长裙,米色有蝴蝶结的高跟鞋,丝袜,头发烫得很时髦。
递给我一袋苹果,对我说,秋末,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那时我八岁。她不爱父亲,但我觉得父亲对她仍有牵挂,或许这件衣服就是证明。”她说完摸了摸风衣上的花朵。
怀冰双眼凝重地问:“八岁,太小了,你那时候会不会很怕?”
“害怕,一点也没有,毕竟在那之前也没有多么和谐美好,那时只感觉终于宁静下来了,他长眠不起,我也不再想去天堂。”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面露悲色:“父亲去世前有将近半年没有怎么出过门,整日喝酒,脾气暴躁,半夜砸东西,用电话骚扰别人,肚子胀得比临盆的双胞胎还大。
开始一天吃两餐,到后来一天一餐,最后两三天才喝点水,半夜经常疼得哼叫;有时出现幻觉,对我说胡话。终于熬到临近春节,在深夜喝下毒药,解脱了自己。
我想他或许是害怕,害怕别人看见他的模样,他原本就很清瘦,那几个月看起来基本上枯瘦如柴,除了隆起的肚子。”
怀冰听后震惊中布满了疼惜:“你那时候怎么生活?”
她拢了拢头发,回忆道:“他在校外的小餐馆给我交餐费,每天中午晚上在那里吃了饭回家,早上自己买早餐,有时候他精神好,也会给我做做饭,一起坐在客厅看电视。”
“有没有将情况告诉给大人。”
“没有,当时没有这个意识,不知道要告诉谁,只想离父亲远一点,很想念母亲。
但我后来无数次想,如果早一点告诉爷爷或者伯父,或许父亲就不会那么快死去;肚子胀的那么大,他一定是疼得受不了才吃药的......
我明明知道他们的电话,只要借个手机,就可以做到,但我那时没有,一心只想远离他,想和母亲在一起。”讲完她放声大哭起来,像一个犯了大错而忏悔的孩童。
怀冰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这并不怪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秋末,你的童年过得很是艰难,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要慢慢放下这些包袱,好好生活。”
她靠在他肩上哭了一会,小声抽泣道:“伯父他们认为是母亲的错,如果不是母亲道德败坏与他人一起,父亲就不会那么痛苦,借酒浇愁,以至于染上瘾。可是,父亲是爱母亲的,是他将自己放入深渊,他完全不明白母亲一直在逃离他。”
怀冰继续安抚:“如果你母亲不爱他,当初为何还要嫁给他,还有了你,秋末,事情不能单方向理解,你父亲已经不在,而母亲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你不应该长期陷在这些执念中。”
她取出纸巾擦了擦脸,长呼一口气:“确实已经过去,我也很感谢他们将我带来这个世界,算了,我们走吧,这个房子里到处散发着霉味。”
*
返回酒店时已经接近五点,怀冰找停车位停车时,她先下车在前台给他定了间房。
她拿着房卡解释:“这是刚刚定好的房间,昨晚我有些神志不清,本应当时就给你定的,让你将就了一晚,很不好意思。”
他拎着一个黑色袋子,笑着接过房卡:“这个费用本应我自己来,昨晚是我主动过来,没有什么不好,再说我没那么讲究,以前在船板上、火车座位底下都睡着过。”
接着将黑色袋子递给她:“这里面是一盏盐岩灯,是我书房一个旧物,之前在聊天里有讲到过的,你当时说很好;昨天出来时,随手拿了过来,灯光很柔和,晚上独自一人时,会很舒服,我有两个的。”
她接过,微笑着打开:“太谢谢了。”
晚上她请他在当地一家餐厅吃饭。
怀冰环顾四周后说:“之前看了下地图,这个地方还是很适合生活的,有山有水,交通也方便,空气也很清晰,城市还是很拥挤。”
秋末喝了一口水浅笑:“我自己倒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各有各的好处吧,在我看来,基本温饱解决后,个人的自由高于一切,我停下工作后,才捕捉到生活本来的面目。”
他点点头:“现在大部分工作都走到生活的对立面,或者是人性的对立面,但基本上大家都没有勇气或者办法逃出这个牢笼,为了身上各式各样的责任,陷在其中。
秋末能这样果断抽身,是很不容易的;我因为自己有工作室,所以时间上相对自由很多。
而设计这个职业综合了绘画、摄影、审美、人文、技术等等于一身,并非简单的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