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浮动

接受他此刻的温情。

感觉到她有些喘不上气，怀冰松开了她，柔声说：“我知道，你放心。”

她脸红羞涩地背过身去，双方没有再说话，各自沉浸在刚刚逝去的亲吻中。

*

临近十点半，重新收拾好后下楼，她去便利店买了咖啡、热牛奶、紫菜肉松饭团。一起前往太湖，大约有两个小时车程。

穿过高架进入昆山、苏州，高楼厂房林立，无半点山水，怀冰一路讲述这些建筑的历史与传奇，信手拈来。

她温声说：“有同学从小向往高楼大厦，遍地是水泥地霓虹灯的地方，我只感觉那是牢笼。”

“是的，上海现在每年人口在减少，也充分说明人们对生活的追求方向在转变。整个长三角山水都特别少，实际上很不适合生活。”

她感慨：“云南那边几乎全是自然景观，房子都很矮小，即使昆明这样的省会城市，房子外也都是花草，外挂空调根本见不到，沿路一些小镇的居民房，完完全全掩在山林之中。

每个地方都在房子外画一些图腾，有老虎，老鹰这些。看起来那才像是家。”

“是的，刚工作时云南楚雄有个项目，去过几次，地区差异很大。那里人的眼神都和外界不一样，我印象很深。”车子上高速，怀冰不时伸手握住她。

她将手伸回来，没有说话，看向窗外，千篇一律，除了偶尔出现一些奇形异状的建筑。

“你是否考虑过离开这座城市？”

怀冰听后有些无奈：“很早以前就有过，只是有父母孩子，没办法一下子抛开，另外还有工作，身后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她再次陷入沉默。

经过一小时的穿梭，他们逐渐进入江南景致，矮山流水，绿草鲜花。

苦楝树上点点紫意随风摇曳，这是从春末开到热夏的花朵，比荼蘼还要久。她想起昆明的蓝花楹，现在这一路倒有些东施效颦。

一路苦楝延伸到底，中途在一家商场里吃了午饭，牛排自助餐。

人流不多，餐厅只有他们以及另外一对男女，放着一些不知名的外文歌。她有些吃不下，只将牛排吃掉一半。

怀冰见状顺手将她盘子里剩下的食物拿到面前，用刀切碎，一点点伴着咖啡吃完。

“十几年前第一次吃西餐，被噎住过，留下心理阴影，但是抵挡不住牛排的诱惑，只能每次切碎，一小口一小口嚼了咽下去。”

她喝下几口牛奶含笑：“没关系，是应该小心一些。”

她感觉怀冰很多时候像小孩，有很多孩子般的习性，这一点在她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她在十岁左右就开始伪装成一个大人。

*

午后抵达太湖，沿湖绕行，太阳很大，湖水与路面几乎持平，很多木桩围栏养着水草，金色湖面此时如一袭华丽的丝质衣裙，远山如眉黛般延展。

她伸出手感受风的柔软：“这里和洱海有些不一样，更开阔，洱海那边苍山、民居离得很近，那边的风有花香，这里的风有泥腥味。”

怀冰回忆道：“第一次来太湖，是在中学时候，参加完航模比赛，老师带着我们几个到太湖看樱花，留下了一张照片，那天温度比现在要热得多，我们逛完后去买了冰藕粉吃。”

“我在小时候很少有出行的经历，在枫江渡过了整个童年，直到上大学。同学里有很多期盼枫江以外的生活，当然后来出去了也没有再回去。我似乎从来没有扩张的感觉，在哪里生活都可以，只要有干净的空气和水。”

“枫江其实很不错，我们没有联系的那段时间我又去过一次，有山有水还有大面积的油菜花，工业化程度低，没有高楼大厦，只有依随民意修建的房屋。”

她沉默了片刻，刚想开口，导航显示已到目的地。

抵达怀冰以前拍照地，古码头。照片在他们第一见面吃晚饭时便给她看过，现在亲临目的地，他再次取出照片来比对。

照片是在冬天拍摄，满目枯涩，一个红衣小女孩出现在树下，色彩形成鲜明的对照，这个场景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无疑，这是一张构图很完整的照片。

季节由冬天转入夏初，枯树已经长出新绿，如伞般立在码头上，码头却没有变化，甚至树上的咬痕也没有消失。

他们手牵手一起走下去，青石块堆砌得很牢固，并排在码头前端站了一会，此时太阳偏了一些位置，怀冰拿出手机查看日落的时间：“日落还有三个来小时，我们先找住处休息一下。”

她望着粼粼水面说：“今晚还是回去吧，我晚上乘车返回，不必在此留宿一晚。”

他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昨晚是我不好，我们也没有好好说过话，这里是观日落最好的位置，算是陪我，你看地图，我们现在是在湖中央。”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热流，她顺着指引看向地图，他们和这个小镇一起，独在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