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读遗嘱
短短一周时间不到,和华的病情急转直下,已经无法下床。
念冰片刻不离陪伴在侧,善因走出房间见陈助理刚打完电话,正垂丧着脸,双手撑着走廊黑棕色大理石墙面。
善因朝着这个比她年长一些的助理走去:“这段时间辛苦了,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吗?”
小陈收起沉郁的脸色,回应:“不辛苦,都是我的本职工作。”
善因有些委婉地提示:“和华的父母是不是应该要通知一下,我看他的病似乎...... ”
“已经安排人去接老先生老夫人了,萧总将什么都安排好了,只是现在李女士有些联系不上,按道理她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
她有些好奇:“是李木子么?”
“是的,她是萧总的好友,一周多以前萧总便让我联系她,当时她办公室工作人员说她去上海参加一个开标会,会即刻通知她,三四天前又联系了一次,讲已经通知到了。”
“没有私人联系方式么,她工作单位若也在南城的话可以安排人去一下。”
“李女士在枫江开了一家咨询公司,私人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
“那再联系吧,实在不行就安排人去枫江。”善因说完就上楼去了。
微信里兰生有信息过来,松岭的文章需要再改改,并问起今日状况。
这段时间他们每天都会相互交换各自的进展,兰生几天前已将前妻告上法庭,只等法院开庭判决。
她再次翻开那篇已经改过三次的文章,每个字句都琢磨过多遍,搞不清楚为什么还是通不过。遂将松岭的照片又打开看了一遍,试图找到些灵感。
她靠在椅背上暗想:离开的时候已经有入夏的气息了,蝉鸣、绿叶、花卉、阳光的辣,以及汗水的黏.....被困在这栋房子十天,感觉还是在冬天,每天似乎都听得到和华死去的声音。
心里竟莫名产生一股希望和华快点结束痛苦的念头,浮现后她又自责不已,可能是太想离开这个地方了吧。
和华的父母在半夜回到家里,两个老人在床边守了和华一夜。
善因清早进去时,只见祖孙三代,正在笑着谈论些什么,和华嘴角也跟着微微动了动。
当她走近,念冰介绍:“爷爷奶奶,这是我小姨。”
那次花园谈话后,念冰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她们的关系逐步向好,再也没有初次见面时的剑拔弩张。
双方点点头,没有过多寒暄,和华看向善因,微微张嘴:“木子,来了么?”
善因满脸沉重地回应:“还没有,应该快了,会来的,你好好休息。”
此时的和华再也没有一周前的儒雅精神,甚至可能与之前健康时也判若两人,疾病在瞬间摧垮一个人一生建立起来的信念。
每日陪伴有限,大部分时间在化疗用药。
他们一起出来时,和华母亲在走廊对善因点点头:“你来了也好,这样小玉荷就能好受点了。”老先生则一脸沉默,像这房子的墙面那般生冷。
她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对念冰说:“这几天要不要我陪你睡。”
“不用,我有艾莎公主。”念冰说完也转身上楼去了。
善因在花园对着一朵含露的栀子花细语:“一个人的死亡真是和活着一样漫长呀。”
*
所有人都怀着焦急心态等待的李木子,终于在当日午后到达,她先去见了和华,两人单独在房间里呆了很久。
半小时后,陈助理将所有人集聚在会客室:和华父母、木子、善因、念冰、主治医师以及两个律师。
这是善因第一次见到这个在故事里贯穿始终的女人。身穿灰色职业套装,眼部细纹丛生,一头黑色干练短发,完全中年职业女性的装扮,书中曾出现过的美貌早已消失。
木子首先表示抱歉并解释迟来的原因,随后坐在念冰旁边,侧身对善因点了点头。
陈助理先是请医生介绍了和华的病情,接着说:“将各位聚集在一起,是萧总的安排,现在相当于碰头会,明天上午律师将在病房公布遗嘱,届时集团几位董事也会来,请诸位明天准时参加。”
大家陷入沉默,空间里呈现着死一样的气息。念冰率先哭出声来,木子与善因一齐搂着安抚,两位老人面露悲色,无视孙女的悲痛,迟迟没有出声。
半小时后,大家在悲伤中陆续离开会客室,泡好的茶水一滴未喝。
念冰在哭泣中睡着了,睫毛上还留着泪花,脸庞仿若几岁的幼童般稚嫩。她们将她抱回房间,随后一起出来。
木子面带微笑:“善因,你好,我是秋末的好朋友木子,刚才人太多,没来得及打招呼。”
善因点点头:“没事,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好呢,木子姐姐还是?眼前这个女人比恩慈看起来还要大一些。”
木子坦然一笑:“随便怎么称呼,要不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