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次日，姜珞一早便出发，到城中买了一个木制的小饭桶，中午时常常是她在值守，赵尚鹏去吃了饭，给她盛上来时早已凉了，遂买了一个饭桶，他提着路上方便，过一两个时辰也是热的，早有人给她提议如此，只是她一直未进城，所以未能买成，又买了两双鞋，一件外衣，还有一条围巾，再过不久便要过年了，在那人迹难寻、空旷、有些荒芜的地方，总是让她有些哀愁，所以买了一条喜欢的围巾，为自己的装扮增加几分新鲜感，也增添几分欢喜。

过了几日，赵尚鹏早晨一来值守便言昨晚乔归义等人已回来了，乔归义今日或许会来巡查……姜珞常在他这里听到一手的小道消息，真实又准确，虽然没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严佑衡便推门进来了，来到案前察前查看前几日的记录，过了片刻，杨洄也进

进门来与他商讨事务，赵尚鹏忽向他云:你要的东西明天给你带，我今天要回家去。”姜珞好奇询问，原是托他在集市上买些烤饼，杨洄的母亲十分喜欢吃，所以返回时特意为她带些回去。姜珞有些吃惊，这在当地乃是十分寻常之物，竟要千里迢迢带回去?不过他们那里的确没有，这也算是特产吧。

赵尚鹏家原本住在城里，所以他常常也返回家去，加之又是好管闲事之人，又有督管儿子的身份相助，但凡有困难找他，无一不帮，无一不应，这几人远在他乡，不便时受了他许多帮助，对他自然是十分喜欢。

姜珞看那严佑衡举止比起往日竟多了许多风彩，想必是往日在此太过辛劳、无趣，使他十分颓萎而忧愁，这几日游玩又使他恢复了活力。闲来无事姜珞又到一旁地露台上放风，走到走廊尽头，往上走几级阶梯，便是一个普通房间大小的露台，放眼望去，远处的山和水流皆在眼底，姜珞站在种着几株花的一侧看着那山和水，念起自己还茫得无法看见的未来，心中孤凄渐起，凉意顿生。

忽闻身后有脚步声，稍转头一看，原来是严佑衡，自她左边的扶廊入口走了上去，扶廊的另一端是一座古塔，只是破旧不堪，却也有许多灯展宝石为饰，严佑衡走到她正前方开始

修理上面的灯盏部件。据说这些灯盏乃是长安城中的一位能人所制，收集白天阳光的热量供夜晚燃烧，省了许多灯油，由于最核心的部件要从他手中购买，制作精密，所以价格高昂，组装也非常人所能为，最后总共的费用也非普通人家所能承担，所以并未普及，但是此处里外用的皆是这样的灯盏。

他面对着她修理灯展让她有些难堪，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故作镇定地站在原地，若无其事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待他修理好灯盏走了，过了片刻后，方才跟随回到屋中。

过了几日，轮到姜珞夜里值守，赵尚鹏有事与沈济敬调换，所以今夜是姜珞与沈济敬一同值守，沈济敬为人善良正直，宽容温和，所以此次调换姜珞也是欣然同意。

沈济敬在火炉上烧了一壶水，又拿了些新鲜麦子出来烤着吃，沈美玉负责研磨颜料石料，闲暇时也进屋来同沈济敬谈论、说笑。

严佑衡自吃了饭，休憩片刻，便又上山处理事务，拆了两样制作精湛的器械来维修，沈济敬对他言道:“所说雕像的泥土有两团异常松散，已自行脱落，已经无法按照原图纸塑像了。”“之前赵督管已经告诉我了”严佑衡一面摆弄着手中的器械一面笑应道，“雕刻的人都是当地的名师，应该不是手法的问题，到时你根据现在形状将原像修改或者按比例缩小……”沈济敬又道

“我需要去看过了再作定夺。”严佑衡应道，思索片刻，又道:“我现在上去看一看。”说完拿了灯笼便要走，“明天再去吧，明天白天光线好些……”沈济敬道，“不碍事，有灯呢。”严佑衡说完，转身出了门，由于天气很冷，进出的人都会将门带上，姜珞睥睨一眼，见他关门竟偷偷地将目光投向她，那眼神五味杂陈，似有千言万言藏在心中，似有万般深情和怜惜未能与她言说……使她一时竟有几分疑惑不安。

过了约两三柱香，沈济敬二人依然在屋中谈笑，严佑衡还未回来，姜珞心中犹疑:他此时未回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是否应当前去帮他一帮?他一个外乡人，在此无依无靠，在这黑夜里时又无人相助，岂不是孤独悲凉?倘若遇到危险，那更是孤凄，此时外面漆黑寒冷，山路又险……可是倘若他无需人相助，我岂不是百跑一趟，又惹他疑惑、嫌恶……此时她只希望他能快些回来，她也不必在此为难，待了一时，见他还未归来，满心已是对他的牵挂和爱怜，可是那山崖的路又十分险峻，白日里尚未涉足过高处，此时漆黑如墨，她去了也未必能爬上去……

若是去了，在半路上遇见他，到时该如何圆场……他已去了许久，也该是要返回了，思索及此，姜珞已是面红耳赤，不能决断。此时，一分一秒对她都是如此漫长，片刻后，终于壮着胆站起来，拿了一盏灯，朝门外走去，投身到了黑夜的怀抱，只走了十数尺，若有似无的冷风，冻得她温热的身躯瑟瑟发抖，滚烫的脸庞在寒冷中也迅速降了些温度，她停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