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直到甘渡离开洛桑数十公里,阮顷才收到他寄来酒庄的卡片。
“Hope for peace.”
望平安。
区别于娟秀的女字,这次下笔有力,字迹狂大。
她拨过去电话,那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声裹挟着风从话筒里传来:“小阮,我已经在去苏黎世的路上,我不能一直这么自私,需要你的时候就让你不管不顾陪在我身边。”
阮顷攥紧手机,手指用劲发酸,换了一侧接听电话。
“有些决定不该你做,不能让你为难,黎姿在洗手间和你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她只是把我当做真朋友。”
他以为黎姿在洗手间里为难她。
可实际上没有。
或许是女性惜女性,更能明白感情里的敏感和弱势,黎姿从头到尾,都在感情上站她这边。
阮顷故作轻松:“才没有,我们俩的关系远比你想象中的好。”
“那就行。”短短三个字,带着长长的喟叹。
他不想离开洛桑,也不想离开阮顷。
甘渡叫她:“小阮。”
“怎么了?”
“按时吃饭,不要熬夜,你不用当班里最勤奋最乖的学生,你要当没心没肺的混世魔王,当班霸,当让教授头疼,打电话约谈家长的学生。”甘渡越说越起劲,不羁的笑重新出现,可惜阮顷看不见。
他一想到阮顷,幸福感油然而生:“只有那样,我才知道你是快乐的。”
即使他看不见,他也希望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快乐。
“我快28了,又不是八岁。”阮顷纠正他的幼稚,转了话锋,“不过跟快乐相比,另外一个东西在我心里更重要。”阮顷故意卖关子。
甘渡了然于心,失笑接话:“安全感,我记得的。”
有些东西总能冲破记忆屏障,带着姗姗来迟的歉意和爱。
他偶尔记不得这些东西,但偶尔也只是偶尔。
大多数时间,他都在爱着她。
这次轮到阮顷叫他:“甘渡。”
“怎么?”
“今天是新的一月,我已经期待了你整整十四天。”
“那我可以续约吗,不多,就半年。”
半年时间足够恢复了。
阮顷在这边盯着远处的清泉发笑,睫毛颤动,带着我见犹怜的温情,应下他:“好。”
“半年里,我会天天给你发消息,等你闲时回我,会当你的天气预报员,会提醒你出门带伞,会等你休假过来看我。”
他会永远等待着她。
“你休假会来看我吗?”他问。
“会的,”她觉得这个答案单薄,又补充:“一定会去的。”
-
苏黎世医院只留了任七微在那里陪甘渡,说是陪病人,更多是当个跑腿的工具人。
比如任七微已经第四次从苏黎世开车过来,给她送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次是个奇怪的花环。
翠绿绿的一片,连个花朵影儿都没有。
阮顷拎着花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东西有多么特别。
任七微在一旁解释:“我哥跟着康复中心的大爷学的,一定要让我开车过来送给你。”
“你也别太惯着他,开车往返很累的。”
“也还好。”任七微双手握着杯子,淡淡回她。
阮顷把花环戴在脑袋上,而后打开手机前置拍了两张照片,应付甘渡。
镜头翻转,任七微入了镜。
小小的镜头圈住她,对焦点落在她的眉心。
镜头里任七微的大拇指一直在食指指节上打转,隔着镜头,阮顷开口:“自从知道你是甘渡妹妹后,越看你觉得越像你哥,有时候神情和习惯一模一样,让我以为你们俩从小一起生活。”
“十七岁才在万翎巷重聚,短短相处过一段时间,之后去瑞士,再到回国,也是聚少离多。”任七微情绪不高,显然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
跟亲人分离的滋味很不好受,阮顷没再追问,遂她的意,换了话题。
“听你哥说,我们要订婚前,是你把他锁在屋里不让他出来,”这个问题阮顷很早就想和她谈谈,不是责怪,只是单纯好奇,在她印象里,自己和任七微没有什么交集,“我能问问原因吗?”
她笑了一下,更是没顾忌面子,直截了当:“或者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任七微没直接回答,端起杯子往嘴边送,但快要到唇边时又停下,掀了眼皮,抬眸跟她对视:“你现在直白得有些讨人厌了。”
“你撒谎的时候也很讨人厌。”
阮顷笑着,但语气挑衅。
任七微神色平静,不疾不徐地抿了口水,笑起来一脸单纯,直视她反问:“我怎么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