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可他的爸爸呢？他问爷爷奶奶，爷爷奶奶说他爸爸死了，他问那有爸爸的照片吗，爷爷奶奶说你爸爸不爱照相。

大人想骗过一个小孩子可太容易了。

他把他的事讲给小张树豪听，在娱乐项目还只是刨土的年纪，小张树豪煞有介事地给他分析：“我问我妈我是从哪儿来的，我妈说我是小卖铺买汽水送的，一开盖儿嘿，再来一个小孩儿！”说着他嘬了口手里的汽水，继续道：“我觉得是不是你也是买什么东西送的，只不过我是我爸爸妈妈一起买的，你是你妈妈一个人去买的。”

很离谱的故事，但是急病乱投医的小沈屿信了，他颠颠地跑回家，扯着嗓子喊：“妈妈！妈妈！”

沈母以为出了什么事，举着锅铲急急忙忙从厨房跑出来，问：“怎么了宝贝！”小沈屿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副了然的样子，道：“我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爸爸了！我是不是你买什么东西送的！因为别人家都是爸爸妈妈一起去买的，所以人家有爸爸，你自己去的所以我只有妈妈！”沈母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锅铲都掉在了地上，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我的宝贝，你哪儿听的这个啊。”

小沈屿眨巴眨巴眼，道：“是张树豪跟我说的，他说他妈妈告诉他的。”

沈母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张树豪这小孩挺好玩的。”然后她捡起锅铲递给小沈屿，道：“去给妈妈洗洗，妈妈回屋取点东西。”小沈屿屁颠屁颠的去洗锅铲了。

他没看到，背过身的沈母笑容渐渐消失，回到卧室关上门，她坐在床上，捂着脸失声痛哭。

沈屿当然是有爸爸的，从生物学的角度，谁都是有爸爸的。随着他渐渐长大，从街坊邻居亲朋好友那里听来的墙角里，最多的版本就是，他爸爸跟别人好了。

小学六年级那年放学回家，路过邻居王婶家院门口，听见王婶跟别人聊天说：“老李家那个姓沈的小媳妇，刚生完孩子男人就跟别人好了，不知道是着了那个狐狸精的什么道，这个家这个媳妇和儿子甚至是老爹老娘他都不要了，哎呦可怜这母子俩喽，还得替他照顾父母，好在老李两口子是个明事理的，跟小沈就当亲闺女生活。”

十三岁的沈屿早就不是那个吵吵嚷嚷要一个爸爸的小孩了，他早早的就体会到了母亲的不容易，他和妈妈、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从没有缺失过一点爱，刚踏入青春期，正处于中二的年纪，他曾对着家里后院那棵合欢树发誓，自己一定会当妈妈的骑士保护好她。

那一年他若无其事的骑着单车回家，他把听到的墙角当成秘密藏在心底——这次没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