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霍霍
作为有记录以来最年轻的上校,斐迪南.冯.里希特穿着他的国防军毛呢修身定制礼服,右胸前挂着勋带,钻石橡树十字勋章更在水晶灯的璀璨下闪闪发亮----灯火辉煌的大厅入口处他面无表情地站着,感觉自己和商店橱窗里的陈列品差不多。
他的父母站在他身边,面带得体笑容和一位位贵客招呼。络绎不绝穿着军装的老头子会走上前来,斐迪南必须行抬手礼,再对他们的夫人行吻手礼,时不时和年纪轻一点的相互握手。他如同一个上了发条的锡制宪兵,不断重复以上流程。
又是冬季社交季。非战争时期的德国容克贵族又沉浸在过往的消遣方式中,照旧举办一些舞会,很多人以参加为荣——没收到请柬的就等于被排挤出那个圈子。
好像这个交际圈有多重要似的。青年上校叛逆地想,他想着小姐对玛格达社交女王名头的嘲笑,什么社交圈,假如苏联人攻来只能一哄而散的存在,凭什么感觉良好?她有几个师啊?
而小姐说自己对于德国抵得上一百个骷髅师。
斐迪南想,她多谦虚。
自己在苏德谈判时的言论被伦德施泰特转告了母亲。母亲几次三番和自己谈话,希望他别再想着小姐。然而这是不可能的。斐迪南拒绝,我不能看不到她。不,我也不去法国,不去。我就要呆在柏林。我已经不会被您捏着放在您想要放置的地方了。
儿子的翅膀硬了。“你还在忿忿当初我把你从北非部队挪到萨克森豪森吗?亲爱的。”
“妈妈,我不会记恨你。你是我最亲爱的妈妈。我也不后悔去萨克森豪森——只是我原本应该做得更好一些。就像后来海因茨一样对俘虏们稍微照顾一点。”
“你现在已经像海因茨一样,担当顶梁柱接班人。”母亲说,里希特,你有使命责任。不要像个被宠坏的孩子一样妄为,你的优秀不输给海因茨。”
他似乎已经取代海因茨接过传承家族荣誉的重任。人人都赞他是最年轻的上校,前途不可限量。
眼下斐迪南却萌生了冲动----他根本不想呆在这。海因茨多聪明啊,把这种无聊又沉闷痛苦的社交任务全都一股脑推卸给他,自己却在总理府借口忙于任务不回来。他不必耗费光阴虚度年华,还对思嘉跃跃欲试----他装得像个贴心的朋友,实际上全是前狙击手的伪装!斐迪南最担心的是圣诞晚会,表兄肯定会在小姐面前瞎扯什么自己是残次品没有女伴,万一要是博得小姐恻隐之心发作……
而斐迪南抽屉里藏着一封他还没送出去的邀请请柬。
那不行。她不能当海因茨的女伴,我要搅了他们一起出席晚会。就和破坏她和苏联人的结婚计划一样。我能办到。
斐迪南想象着,按耐着,直到母亲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脑中场景:“里希特,还记得海伦娜.霍亨索伦殿下吗?”
斐迪南暗自撇了撇嘴角,怎么会忘记呢,差一点就要和表兄海因茨订婚的第二帝国所谓公主,总是优雅高贵的女人,穿着得体大方的礼服,带着华贵家传首饰。也是自从表兄在东线被苏联人俘虏后就对他不闻不问的女人,现在居然又回过头来----他看到她就有些迁怒,气不打一处来:要是这个女人坚定一些照顾残废归来的海因茨不离不弃,哪怕写上一封含情脉脉充满关爱的信,表兄海因茨也不会现在觊觎他的珍宝。
他的任性脾气在母亲催促他亲吻海伦娜殿下的手背时,彻底爆发了。
“高贵的霍亨索伦殿下,我的表兄海因茨现在就职于总理府,需要我开车送您去,让你们见面吗?您上次和海因茨约会去剧院还是41年春天的事吧?他起码亲吻过您的手背吧?他也曾经揽着您的腰肢在我身后大厅与您翩翩起舞是不是呢?”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里希特夫人的嘴角有些颤抖,熟知独生子性格的她忙想打圆场,“好了,几年前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海伦娜殿下没有订婚,任何德意志青年小伙子都有资格追求她。”
“错了,母亲。”斐迪南龇牙一笑,“只有拥有大好前途出身贵族的德意志青年小伙子才有资格当她的攀附物。如果在此期间不幸出了什么意外……比如被俘或者断了手臂伤了腿脚之类,她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转向攀附物二号,二号没了还有三号呢。我说得对不对?!”
……里希特家族的宴会以女士的昏厥和叛逆的青年人脱了礼服不顾训斥掉头就走终结。有在场宾客认为斐迪南是在为感情好的表兄海因茨打抱不平。但实际上斐迪南一出门被冷风一吹就后悔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更妙的主意。海伦娜居然盯上了自己又怎么样呢?他应该同意一起出去用餐,灌她喝醉,再把她带进总理府往海因茨的办公室里一推。如果那时候海因茨还躺在他的行军床上睡觉就更棒了。
这场上流社会的风波思嘉在总理府也有所耳闻,还是爱娃神神秘秘告诉她的。据说斐迪南后来对着父母宣誓说自己已经娶了德国,要为了德国的伟大事业奉献一切……元首非常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