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阿九

“金莲，站门口干什么？喂蚊虫呢？”

洛今今一怔，抬眼便看见金柳和小伍一前一后从里院月洞门跨了进来。

天色已暗，只见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于空，她竟不知自己站了许久。

洛今今敛去心中情绪，勾了勾嘴角招呼道：“等你们啊，去哪儿幽会了？这么晚才回来。”

小伍羞赧，眼睫低垂：“金莲姐姐莫要胡说。”

洛今今好笑地看着他。这个小伍男生女相，一双桃花眼比女子还要勾人，偏偏音色还轻柔娇软，若不是他一身靛青色的小厮服饰，都要把他当成女子来怜惜了。

金柳倒一脸坦然地回答道：“桥洞。”她往前略微走了几步，刚好挡住了洛今今看小伍的视线，唇笑眼不笑地道：“你若也想，就寻个自己的男人，别老盯着我家小伍看。”

担心金柳又要念经，洛今今连连应声：“不看他，不看他。”她亲热的挽住金柳的手臂，顺势转移话题：“是濯缨园那座桥？近来贵人可多？”

金柳回头冲小伍点了点头：“你先回去歇息。”然后才贴着洛今今往自己的屋子里走，“不多，这几日天气返热，夫人们都怕晒着。我还听说过两月是公主的生辰宴，园子也在重新装砌，有拦人的，我们也是偷溜进去的。”

洛今今哦了一声，也没再问。

那个园子她去过一次，风景优美，景色秀丽，是个采风的好去处。只是距离青山院远了些，一个西北，一个东南，走过去都要半个时辰。

两人刚进屋坐上了各自的床，一声惨叫陡然从隔壁传出来。

是小伍的声音！

金柳一惊，连忙冲了出去，也顾不上脱了一半的鞋子。洛今今也急匆匆站起来，跟了出去。

“怎么了怎么了？ ”金柳喊道。

“ 屋里……屋里有人。”

看到小伍站在门口，畏畏缩缩不敢进去，金柳将他拉到身后，警惕地探着身子往屋里看去。

屋内光线很暗，一个人影端坐床边。借着窗边隐约透进来的光线，金柳依稀看清了那张脸，一张半边皆是恐怖疤痕的脸，猛然冲击到她的视野里！

她也吓得捂住了嘴，哆哆嗦嗦地后退，腿脚发软，一个没站稳，跌在了小伍怀里。

洛今今才反应过来，她忘记介绍阿九了。

“别害怕，他是今天侍卫带进来的新人，叫他阿九就可以。”洛今今走进屋内，站在阿九旁边，示意金柳他们不要害怕，“他不爱讲话，小伍你就当他不存在就行。”

男子依旧保持着闭目端坐的姿势，似乎没有反对这个新名字。他的身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和小伍一样的小厮服饰，不过在他清冷的姿态下，月色好似抚平了衣料的粗糙感，映在他身上，倒像一件华服。

金柳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她站好身子，抚着小伍的背：“没事，看他样子也不像个坏人，你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早做工。”

将军府里下人命如草芥，旧人去，新人来，也是常有的事，金莲困意上来，打了个呵欠，招呼着小伍早点睡觉。

小伍似是恋恋不舍似是余恐未消地嗯了一声，进了屋子。

洛今今也和金柳回到了自己床上。

第二日一早，天色未亮，公鸡刚啼起第一声清鸣，青山院的仆人们就打着呵欠一个个从床上坐起来。

洛今今从柴房里抱出来一捆粗细长短不一的枯木，抡起斧头将它们砍成整齐划一的柴火，十个一组，用枯草系成的麻绳捆好。小伍将洛今今砍好放在柴房的柴火垛一捆一捆搬到平车上，推着运到将军府各处膳房。金柳双手环抱着一个装着夫人们各色衣裙的浑圆大木盆，咯吱窝下夹着一个捣衣杵，挺着腰肢出了院门。

东方天际渐渐露出鱼肚白，洛今今捆好第十组柴火，扛在肩上去到柴房里卸下，出来的时候偏头看了眼东侧间，门虚掩着，她站着发呆了会儿，小伍推着空车回来，幽怨道：“他不在。”

洛今今露出疑惑的神色，小伍一边从柴房里抱出柴火，一边抱怨道：“这人昨晚睡觉一点声音也没有，怪吓人的。之前老九病逝那天也躺了一晚上，但那时我并不害怕，毕竟我知道他已经断气了。可他明明是个大活人，却比死人还要阴森，我是一宿也没睡好，好不容易睡着了，醒来发现他床上没人影了，又把人吓个半死。”

“他是喜欢安静。”洛今今讪讪地笑着，“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人是她带回来的，小伍本就胆小，洛今今也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小伍愁眉苦脸地推着车离开，洛今今也只能无奈叹气。

忙碌了一上午，太阳从东边晃到了人头顶上，小伍出门时还是白白净净的一张脸，回来就看见沾满了炭火灰，只留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疲惫地眨着。

金柳也终于回来，一手垂直拎着一个空空如也的大木盆，一手提着一个深褐色的檀木食盒，咯吱窝下依旧夹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