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瞿听年和洛伊感慨了一下世事变迁,把白瓷感叹得眼泪汪汪的。
赵珲缩在一边狗狗祟祟地看着白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晏徊觉得他那颗狗头都要憋炸了,在一旁出声说:“白瓷还是只猫的时候,是我送给听年的礼物,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听年了。”
赵珲懂了他的意思:只有在瞿听年身边他才像只猫,平时都是没有感情的瓷瓶。
几人叙完旧,商量了一下瞿听年和洛伊住在哪里,瞿听年说余晚晚在灵管处有分配的房间,她要回去,洛伊等赵珲安排去和别的见习男弟子住在一起。
晏徊扯了扯瞿听年的衣袖,她小声说:“别拉拉扯扯,不熟。”
晏徊咳了一声道:“你的心头血在我这里,我想还给你。”
瞿听年思索了一阵,认为倒也合理,便留了下来。
其他人都出去了,晏徊从角落里找出那盏长明灯,瞿听年在灯上看到了丝丝缕缕的金线,和她从虞渊离开的时候见到的金线一模一样,她恍然道:“原来我能回来是因为它。”
晏徊把灯递给瞿听年,解释到:“这盏灯是我四百多年前从西沚找到的,我也并未参透其中更多的奥秘,只是睢玉说它可以找到你,如今你回来了,我便可以把它还回去了。”
“还?等下......”瞿听年有些疑惑,她闭上眼睛回忆了好一阵,抬眸惊讶地说,“西沚?你去西沚了?”
西沚是上古封印之地,有太多未解的谜团,更重要的是,它是空蒙山人的故地,空蒙山人是天道府的长老,但是其实是先有空蒙再有天道府。在空蒙成为天道府的一员之前,他一直住在西沚。
空蒙收晏徊和瞿听年入门的时候已经临近大限,也并未向晏徊过多透露西沚的事情,只是从空蒙的只言片语里听到过,比起旁人,晏徊能安全从西沚回来倒也不是难事。
“或许是师父在冥冥之中一直在帮我们呢?”晏徊说,“我去西沚其实并没有遇到很多困难。”
砍了一头上古妖兽不算。
世间万物都有其存在的缘法,他强行带走长明灯已是违逆,如今瞿听年再回来,他强行占有长明灯更说不过去。
“等你好些了和我一起去吧。”晏徊有些忐忑地说,他生怕瞿听年再来一句不熟,你自己去。
瞿听年却点了点头。
她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师父了,空蒙山人留信说自己远游,便是连个坟冢都没有留下。如果能去西沚,也算是祭拜他老人家了。在记忆里空蒙山人永远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对她十分纵容,比起师父,其实空蒙更像她的爷爷。
瞿听年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眶里的酸涩憋下去,转头对晏徊说:“心头血,还来吧。”
“好。”晏徊轻轻一笑。
瞿听年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还,就见他伸手穿胸而过,直接给瞿听年表演了一个黑虎掏心,场面恐怖,瞿听年一惊,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握住脉搏,大叫出声:“你干什么!”
晏徊像是没有感觉到疼,连表情都没有变过,只是那样平静地注视着瞿听年。他伸手进去很快又出来了,只是手心里握着一团跳动的金色光芒。
瞿听年没管那团光芒,急忙去查看他的胸口,除了衣服被他自己挠了个洞,胸口的位置多了一个拳头大的伤口,只是没有什么血,而且那个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你......出来吧。”晏徊说。
瞿听年把余晚晚的身体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的魂魄钻了出来,晏徊抬手,把金光推向瞿听年,那团金光没有什么阻碍地就钻进了瞿听年的魂魄之中。
瞿听年冲过来对着晏徊的肩膀就是一巴掌:“长本事了啊大师兄,还会变戏法吓人了。”
晏徊眉眼弯弯,笑道:“你有实体了。”
像瞿听年这种修为的人,只要魂魄不散,血脉尚存,重塑肉身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没有这么快,一看就是晏徊在那团金光做了手脚。
瞿听年一怔,就被晏徊扣住了手腕拉了过来,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对不起。”
瞿听年垂下了眼睛,没有和他对视,低声说:“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我不该留你一个人。”晏徊说,“怪我自作主张,自以为是。虞渊是不是很冷?”
瞿听年本来以为她能撑住,她心想,晏徊死了她都撑过来了,带着个魔头晏徊都撑过来了,在虞渊那么多年也撑过来了,她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天道府的大师姐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对,很冷,就该把你关进去,看看你的心更冷还是虞渊更冷。”瞿听年带着哭腔说。
晏徊把她拥入怀里,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食言了。我本来只是想要你好好的......”
这其实是时隔了很多年的一个拥抱,那一年她还只有十六岁,懵懂无知,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