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修
夜里周萏睡不着,翻来覆去,脑海中的事情很多,越想是越睡不着,索性起来说说话。
在她想与那魂魄对话的一瞬间,魂魄便出现在她面前了,经过这几天的惊吓,周萏已经习惯了他会随着自己的一个想法而出现,仿佛他不是住在她手臂的环里,而是住在她脑子里,住在她肚子里,她的一切想法他仿佛都能知道,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的想法。
“团栾,你为何不愿入轮回?”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立即回答周萏的提问。
周萏见他没有回答,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或许并不该问,着急地说:“是我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不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面上并无抗拒之色,但周身那暗红的稠密丝线一样的怨气比之前要张牙舞抓得多,周萏有些拿不准,是等一等他组织语言说一说,还是就此打住。
就在周萏决定就此打住的时候,他说:“我有一友人,自小结伴长大,虽无血缘,但胜似亲兄弟,我不入轮回只是不知,究竟为何他要加害于我。”
“你恨他吗?”
团栾露出疑惑的表情,说:“恨?”
“你与他这般交好,他却害你性命,你恨不恨他?”
“恨吗?我不清楚,我想知道他为何这么做。”
丝路在一旁光明正大地听,也并不插嘴,仿佛他才是那个游离于世间的魂魄。
“你想不想去找他?”
这回他脸上的疑惑更多了,疑惑从他的眼睛里爬了出来,爬满了他整张脸。
“如今你已经与我有了联系,可以像每一个人一样触碰到这世间之物,你可以去找他,问个清楚。”
团栾眉毛向上提起,眼睛微微睁大,一副吃惊的模样。
“怎么了?”
“大人,您这是把我当成人来看待了。”
周萏心想,你这和人也没多大区别,就是比人厉害多了。
过了一会,他伸出手指用手指骨节抹了抹眼角,就像在抹泪,但是他并没有泪流出来。
然后他伸出手,碰了附近的一棵小草,那棵草肉眼可见地枯萎,从绿色变成枯黄,最后变成了黑色,一阵风微微拂过,这棵草成了齑粉。
“这便是我身上的怨气,怨气拂过,生气断绝,化为齑粉。”
周萏立即看向他的脚下,说:“那你脚下的草地怎么不······”
原来从刚才到现在,团栾都是飘着的,就像书中记载的那样,飘着的幽魂。
“不对,那日你带回来的鲛珠泪并未被怨气影响啊?”
“那是因为在下将怨气收敛了起来,只是这怨气并不是时刻都受我控制。”
夜深了,周萏倚靠着树干,从她复活到现在,她忙忙碌碌,现在脑子才得空去想自己的选择,选择鬼修究竟是对还是错,这样一条利用冤魂怨气的道,与她之前的修炼全然不同,甚至背道而驰,但如今,没有了总是护着她的师父,师姐师兄都不在,若她不选择鬼修这条路,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要重新开始,且不说重新开始有多难,光是让她从头再来的时间都没有,看来,无论是对还是错,她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风雨兼程也好,荆棘遍布也罢,她没得选择。
雷声将周萏吓醒,她本来就睡得浅,携带着各种念头好不容易入睡,又被那雷声给惊得她头发感觉都要竖起来。
树林葱葱的树叶过筛阳光,一簇簇的被筛过的光进入到林子中,斑驳的光影将周萏的眼珠照成树干的颜色,外面一层的头发被光穿过,也被光照成了松树树干的颜色,丝路几乎挪不开眼。
丝路见她醒来,恋恋不舍地将眼神挪到无辜的鸟身上,那小鸟不过是在地上寻些虫子,硬是被他盯得下不去嘴,最后双翅扑扇飞走了。
两人继续赶路,丝路将那把没有剑魂的剑拿出来,御剑是目前最快的方式,尽管用这剑飞不了多久,但能行几里便先行几里吧。
周萏侧偏着头对着自己的胳膊小声地说:“团栾,你能不能再替我去寻在魑魅西域里的缁玄蛛,取它刚吐出来的蛛丝。
团栾应了声是,那声是只响在周萏的耳边,并让丝路听见,他也并没有现身,但周萏知道他已经从她手臂上的环里出去了。
这一次团栾回来得很快,缁玄蛛不像鲛那般神秘莫测,神秘到几乎成了传说中才有的物种,这种蜘蛛全身漆黑似玄铁,尾部中间一道两头尖,中间厚的金黄图案,远看上去那图案像是猫的眼睛,于是也有人叫它猫眼蛛,这蜘蛛有成年男子的张开的手掌一般大,剧毒,但这种蜘蛛的丝却极韧,若是普通人粘在了它织好的网上,便也像粘在寻常蛛网上的小虫子一般,逃脱不得,而偏偏它们常生活于洞穴里,那洞穴大大小小的缁玄蛛网,即便是仙人进去也要小心些。
然而这些难道他人的本领在团栾这里并不奏效,他一魂魄,即无痛感,也不怕毒素,于是便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