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地围着牌桌打量起热闹来。
唯有芫娘扁了扁嘴,这定是她多虑了。
芫娘认同自己似得小幅度点了点头,随即兀自笑出一声,又自顾自夹起鲍鱼慢吞吞吃起来。
陆怀熠在这里玩乐是天经地义,她怎么会有他在帮她的错觉?何况陆怀熠这人眼高于顶,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落日西沉,余晖好似在院落里盖下一层金色的纱。
桌前头围坐的人,还正三三两两若有所思地摸着刚抽进手里的牌,却与院落融成一体,皆被镀上了一道儿金边。
院子里热热闹闹,欢声笑语,一时竟好似过年。
也不知是过去多久,虚掩着的院门忽而被人“砰嗤”一声用脚踢开。
院落里愉悦的气氛被这动静骤然打断,芫娘最先察觉这动静,便不由自主回过眸瞧过去。
只见得狗春儿大喇喇地站在门前,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圈,随即恶狠狠地盯在翠翠身上。
“好你个翠翠,你天天往这院子里头跑,到底找的是什么人?先前鸿运坊的人来咱们远萝楼,你在柴房里头藏的又是什么人?”
“难怪才短短几日的功夫,你竟能赚上五十多两银子?原是私下里头养着个相好的。我因着你挨鸨妈的骂,你可怎么给我赔罪?”
翠翠一滞,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院中的热闹戛然而止,她怔怔地同狗春儿四目相对,一时之间好似没了主意。
狗春儿见状,只当是猜中了,登时越发盛气凌人。
他挂上几分小人得志的笑意,忙不迭回过头,往门边窜过去:“大博头,快来,你快带人进来瞧瞧。”
“你们要找的人,兴许就藏在这院子里头。”
坐在一旁的芫娘不由皱起眉头。
先前陆怀熠被鸿运坊拦住的过往仍历历在目,如今她虽知陆怀熠是个锦衣卫,可他一贯四体不勤,更何况如今是单枪匹马,如何能同鸿运坊里头那些打手应对?
芫娘忙不迭望向红芍,红芍自然也极快察觉到了芫娘的用意。她丝毫不耽搁,只随即冲着大家道:“快拉住他,把门关上。”
“等鸿运坊的人进来就迟了。”
情势万分紧迫。
午后跟着翠翠一道儿来的姑娘本就不在少数,闻言自然都接连起身,跟着狗春往门边追去。
狗春儿连叫带喊,一个劲地往门外跑着求救。
可谁知狗春还没跑到院门外头,整个身形便没来由顿在原地。
外头哪里还有鸿运坊那些人的半个影子?他的步子顿了顿,整个人便僵硬又滑稽地朝院子里退回两步。
芫娘正凝着紧张的神思,疑惑院子外头到底出了什么事,便见有人挡在狗春儿眼前,迫着狗春儿生生退回院子。
挡住狗春儿去路的,是位年轻郎君。
他年纪瞧着不过二十三四岁,肤色算不得白皙,眉宇间尽是不近人情的冷冽与坚毅,让人瞧着便会心生敬而远之的忌惮。
饶是狗春儿在白玉巷里头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此时也不敢不避其锋芒。
那年轻的郎君缓步往里,狗春儿自然也连连退回几步。只是眼见得又要站回院子,狗春儿始后知后觉地振作起底气。
狗春儿伸手,作势要推一把:“嘿,我就纳了闷了。”
“你是哪来的人?会不会好好走路?偏在这地方拦我?你活腻歪了?”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狗春儿的话音还不曾落下,院中便闪过一抹寒光。
狗春儿还未顾得上再做丝毫的反应,就见什么东西从他眼前头生生飞出门外,“啪嗒”一声跌在地上。
再定睛一看,就望见地上的一只断手。
血霎时间从狗春儿身上涌溢而出,院中随之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站在最前头的几个姑娘花容失色,俨然早已经被这满是血光之灾的场面吓呆了。
芫娘也是第一次见这般手起刀落之景,被这骤然发生的意外惊地浑身僵了僵。
她这才瞧清楚,那年轻郎君的一只手扶着腰后的刀鞘,刀鞘是用鲨鱼皮蒙的鞘,刀旌上的一排丝绦随着他的步子左右摇晃,着实点眼。
而在他另一只手中,削铁如泥的雁翎刀还在悬悬滴血。
他侧目睨向狗春儿,只惜言如金了一个“滚”字,狗春儿这才如临大赦,捧起自己血迹斑斑的断手,逃也似的走了。
至此,这位带刀郎君居高临下的目光,终于梭巡回院落里头。
昏暗的夕阳映着他几无神情的面庞,越发往小院中渲染上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
满院子的姑娘无不瑟瑟发抖,大家明知来者不善,有心跟着狗春儿一道儿跑,可见得那立在门口的人,终究是谁也不敢妄动。
眼看着这凶恶冷酷的带刀人安步当车朝着院子里头走进来,院中彻底陷入了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