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因为伊丽莎白在怀埃里克期间撞到了幻象,差点流产,两人的卧室从此就从二楼搬到了一楼。
原本那是一间客房,旁边连通着一间钢琴室,埃里克生下来以后,过了一段时间,卢卡斯就让人把这两个房间打通,正式成了新的主卧。
仲夏的某个晚上,卢卡斯忙完造船厂的事物,从一楼另一端的书房出来,往卧室走。最近事务繁忙,他每天都要忙到很晚,脸上带着几日沉淀下来的疲惫,脚步也有些虚浮。
佣人们都已经睡下了,只有少数守夜的,但他们也不会到这里来,因此整栋楼里显得有些空阔,墙壁上的蜡烛是新换上的,火焰旺盛,时不时发出“哔啵”声。
走进甬道,卢卡斯似有所感,猛地一回头。
尽头处是通往二楼的之字形楼梯,波斯地毯柔软厚实,墙壁粉白鎏金,挂着一张张描绘宗教故事的油画,这里除了他自己,再无一人。
卢卡斯回过身,走到卧室门前,开门进去了。
房间里的灯光更加昏暗,只有两支,这是伊丽莎白为他留的,她自己已经提前睡下。她的作息一向很规律,十年如一日。
卧室的氛围让卢卡斯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他胡乱解下领带扔到一边,习惯性地从摆放酒水的桌子上拿起一瓶白兰地,喝了一口才打开里间的门,换上睡袍,小心翼翼上床,尽量不去惊动旁边熟睡的人,吹灭床头的蜡烛。
由于太过疲惫,他很快就睡着了,但是睡得并不安稳,一道道梦影闪过他的脑海,恍惚而又匆忙,最后他是被亮光叫醒的。
是蜡烛的光芒。
卢卡斯猛然惊醒,浑身都被汗水浸透。
卧室里多出来一个人。
那人身材挺拔,穿着白色衬衫,外面套着黑色马甲,卷曲的黑色短发被打理得整整齐齐,留着几绺贴着两颊打旋,规整中带着一些不羁。他有双勿忘我一般的蓝眼睛。
卢卡斯立刻就清醒了,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慌忙去推伊丽莎白。
“没用的,她已经沉睡过去,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醒过来。”阿特米斯的脸上带着慵懒而又残忍的微笑。
“你是怎么进来的?”卢卡斯绷紧神经,眼眸闪着寒光,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去摸床下面藏着的□□,“你很聪明,身手也不错,竟然能躲过守卫,你想要什么?”
“哈哈,”阿特米斯低头轻笑,“也难怪,时间已经过去太久,竟然连我是谁都忘记了吗?”
经他这样一说,卢卡斯仔细去打量这个青年人,忽然神情一凛,毛发耸立。
“还记得安杰利卡这个名字吗?”阿特米斯抬头瞥他一眼。
刹那间,往事如同汹涌的波涛席卷而来,昔日舞会上悠扬的中提琴和钢琴曲萦绕耳边,那些觥筹交错,灯火荧煌间的欢声笑语仿佛复苏的花朵,绽放在卢卡斯的脑海当中。
女人的笑声如同夜莺,“我很喜欢跳舞,卢卡斯先生,因为我觉得跳舞是认识人最好的方式……”
时空转换,又来到了庄园中的那片花园,俊男美女在花园中耳语,一同在花影下欢笑。
教堂的钟声敲碎幻影,那对新人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完成神圣的仪式,那一天,白鸽向云端翻飞,他目光坚定,承诺要给她一生一世的幸福。
多年后,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结合了两个人的优势,自小就俊美可爱,聪颖过人,他在爱与关怀当中茁壮成长。
然而好景不长,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儿,那双蓝眼睛就像夜明珠,即便在黑夜中也荧荧闪光,更令他惊惧的是,他的女儿能够让东西漂浮悬空,不需要动手就能让物体移动。
“你们是女巫!是被上帝背弃的人,是要被烧死在十字架上的怪胎!”他拖拽着她往庄园外面走,丝毫不管他们的女儿刚刚出生没多久,在她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她的身份就此被揭穿,抱着女儿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遮掩住这件事情,重新装修了庄园,把除却管家以外的所有人都换了一遍,甚至让那些参加过他婚礼的人搬出了这个国家。而那个在爱与关怀中长到七岁的儿子,也被他关进了地窖,永不见天日。
他觉得恶心,甚至都不愿意再去看他一眼。
“……你,你是阿特米斯?”卢卡斯声音颤抖。
阿特米斯咧开嘴,笑道:“你想起来了?”
“可你不是……”
“在地窖里?拜你所赐,确实,这些年我一直在地窖当中生活,可你忘了我是谁的孩子——我是女巫的孩子!以前我很弱小,可是我的魔法也会随着年龄增长,如今我出来了,怎么样,你高不高兴?”阿特米斯张开双臂,眼睛里带着近乎癫狂的得意神色。
“砰!”
□□发出轰鸣,硝烟弥漫,卢卡斯被这味道呛得直咳嗽,而旁边的伊丽莎白依然酣睡,丝毫没被这响声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