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母

白玖接了钱，态度很明显地转变。

她笑眯眯道：“几位仙人这是要去五南城？越过这座山头，往前走个几里便到了。”

言语间，她往后撤了撤，表示不挡他们的路。

那青年却没走的意思，他回身打了个手势，让抬着马车的四个男人将马车放在溪边，然后一帮人都围绕马车盘坐修整起来。

有说有笑的，甚至还有人取出风干的肉开始进食，看来是打算原地休息片刻。

白玖觉得这场面甚是熟悉，昨夜那五个倒霉蛋也是这种姿势。

当时她瞧那五人聊得很开心的样子，便以意念投射到那只死去的小兽身上，想分享他们的开心，那黑袍男人与她对视时，她还很礼貌地笑了，谁知迎接她的是一把砍刀。

不是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么？

复生后的第一个交友计划中道崩殂，回忆起伤心往事的白玖提着两袋灵石打算离开，她要找个地方好好感受金钱的温暖，以抚慰受伤的心灵。

青年及时喊住了她。

“姑娘，在下看你离去的方向，这是也要去五南城？”

“是啊。”白玖没否认。

没有否认的必要，这时节出现在五南城附近，目的地却不是五南城的才是少数。

“既如此，不如姑娘与我们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出乎意料的，那青年向白玖发出邀请，清晨的阳光慷慨洒下，笑意盈盈，眉目清润，好一个翩翩公子。

心胸这么宽广？白玖有些诧异地挑眉。

她刚刚可是狠狠讹了他们一笔，就这情况，一般人不臭着脸赶她走就算好的了，更别说邀请她同行。

“好啊，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也不急着赶路，白玖答应下来。

以生前的经验来看，这种吃了亏还一脸和善的人，不是真好人就是不安好心，白玖觉得眼前这青年应该是后者。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了不安好心标签的青年还挂着亲切柔和的笑容，领着白玖往马车轿子边走，那边随从们已经在地上铺上垫子候着了。

旁边的雕花果盘中摆着点心和茶水。

还挺讲究的。

“学艺不精，尚未辟谷，让姑娘见笑了。”那青年注意到白玖的目光，笑着解释道，“在下姓宋名筠，字易远，姑娘唤我易远就好。”

“白玖。”

白玖此时已跟着宋筠到了马车边，那小巧朴素的马车轿子与她就隔着两步距离，很明显能察觉到许多人用警惕敌视的目光偷偷觑她。

于是众目睽睽下，白玖毫不避讳地将马车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然后顶着众多要将她射穿个窟窿的眼光，懵懂地问：“我坐这，方便吗？”

宋筠正在招呼她坐下，闻言一愣：“这能有什么不方便的？”

“哦，我怕你们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这要是不小心撞破了，我也会很尴尬的。”白玖还在研究马车，一副极为好奇的样子。

“……”宋筠嘴角一抽。

“开玩笑的，”没等他想好怎么回复，白玖就转头对他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我去那边逛逛，你们等下走了喊我一声就好。”

她指了指小溪另一侧，宋筠一行人来时的方向。

“……姑娘去吧。”这次宋筠没有留她。

“对了，”白玖刚走出一步，又扭头一脸认真地问，“你是不是练过？”

“什么？”宋筠一愣，眼里有森冷的警惕之色一闪而过。

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青年悄然伸向剑柄的手，白玖正色道：“别否认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你脸上的笑容弧度跟用尺子量过一样，一点都不带变的，肯定是对着镜子练过。”

“不想笑可以不笑，而不是曲意逢迎地讨好别人，孩子，摘下面具，你才能拥有真正快乐的笑容。”

白玖露出鼓励的目光。

……你有病吧？

宋筠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生平第一次，面上无往不利的温柔笑容彻底崩塌。

***

事实证明，笑容是不会消失的，只会转移。

白玖带着愉悦的笑意离开宋筠，这下是真打算好好逛逛这后山了。

这荒凉的无名小山，算是她的第二个出生地了，马上就要离开，她还没细细看过呢。

宋筠一行人来时的小道上有很多杂乱的足迹，白玖沿着这些足印慢悠悠地走，明媚的天光透过枝叶间隙漏下来，打出一圈圈炫目的光晕。

鸟鸣喳喳，一只松鼠抱着松果快速窜过，整个山岭都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氛围。

天气真好啊，适合郊游。她还没郊游过呢，毕竟以前一直都吃不饱穿不暖的，哪有那个闲情和条件去郊游。

白玖盘算着关于郊游的具体计划，突然感到一只手拽了拽她的衣角。

力道很轻，带着股小心翼翼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