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六月十六,景安城落下绵绵细雨。
此时夜色将沉,南川街头只见零星行人。
走至街尾,又能听到时而嘈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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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川楼内座无虚席,所有人都沉浸在评书人的妙语连珠中,就连评书人故事进行到尾声,众人都还意犹未尽。
“再来一个吧,陈先生!”有人喊。
随后底下的人也纷纷附和。一时间,南川楼变得沸沸扬扬。
“当——”
陈先生醒木一敲,瞬间止住了底下人的畅叫扬疾。
南川楼再次回归平静,只剩堂上老者的声音。
“那行吧,既然大家还没听够,那我就再给大家讲个最近的趣事。”
陈先生手中的纸扇一合,一敲:
“大家都知道,我们大齐有三大盛会,而其中的云中诗宴半个月前在八枫山举行了。
云中诗宴,是大齐、南胤、北烈三国的文学大家每三年齐齐举办的文学盛宴。
在云中诗宴中,所有人能够进行文学交流,思想交融。
八枫山上是大儒的交流盛会,而山下便是书生们的来往。
今年举办的第三天,在山下,有人抛出一个辩论的题目——平等。
有人问,平等一词的范围太广,是谁与谁的平等?
这时底下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大声说,男人与女人的平等。
这时他们就开始说,男人与女人的平等便是,男子主内,女子主外,便是男女平等。
可突然有一个人,她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陈先生再次拿起醒木狠狠一敲,故作玄虚道:“你们猜,这人是谁?”
他的目光迅速扫视一圈,见底下人面露疑色,他才又道:
“这人便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长女,云禾公主!”
“云禾公主道,为何不能是女子主外,男子主内?
她说,应当也给女子进学堂,入朝堂的平等机会。
此话一出那跟惊雷一炸没什么区别。”
底下人瞬间议论纷纷,他们交头接耳,都说女子怎么能入朝为官,这是千年来都未曾有过的。
最终,都指责着云禾公主废话连篇、满纸空言。
仅仅一夜,云禾公主在云中诗宴的事情就从这南川楼传至整个景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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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连绵,微微细雨竟落了整整一夜。到了第二日晨起,南川街的行人才收起了纸伞。
此时天际露白,景安城外的护城河雾气氤氲,长长的雾墙望不见头,唯有巍峨矗立的景安城在雾中隐现。
云惊春撩起车帘,平视着前方的大齐都城。
景安之都,人烟阜盛,繁华扰攘。
马车缓慢地行至了城中。
此刻只是晨起之时,但八街九陌的喧嚷吆喝从城门口到城中,一路上在云惊春的耳边从未断过。
马车行入了杨柳街,那股喧闹声才彻底从耳根清净了。
马车停在了御史府门前,云惊春却没着急下马车。
她从柜子中拿出一个木盒,放在了知春的怀中。
“我一会儿进去的时候,你让车夫带你去找桑霁珩,把这个交给他。”
云惊春道。
知春点头,将木盒抱在怀中,道:“知道了,公主。”
云惊春道了声好,又从柜中拿出另一个木盒抱在怀中才下了马车。
她进了御史府,从正厅一路轻车熟路地行至书房。
她立在书房前,正欲敲门,后方突然传来声音。
“在这儿呢。”
云惊春回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在侧旁凉亭内发现了林远岫。
云惊春转身,缓步上了凉亭。
只见凉亭中每一处都铺满宣纸,云惊春看了一圈,竟没有一处可以落脚。
林远岫正伏案落笔,见云惊春来了,他便搁下笔,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云惊春边说边找了个地坐下。
坐下后,她将手中的木盒推给了林远岫。
木盒被推至林远岫的手旁。
“这是什么?”林远岫问。
林远岫没着急打开木盒,他把桌上的宣纸又丢在了地上,然后才将木盒拿了过来。
他将木盒打开,只见里面有一副卷起来的极厚卷轴。
林远岫心中了然,他轻笑一声,又将盒子关上。
“昨日你在云中的作为已经被大肆宣扬,现在说你的什么都有,但我看,还是没能影响到你。”
云惊春捡起地上一张崭新的宣纸,拿起了林远岫搁置的笔,在宣纸上落下云中二字。
“老师,卷轴里是云中州女子的落款,她们都想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