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竟如此平静果决。
他平静得好像不小心踩死三只蚂蚁。
晏清缓缓擦了擦手上沾染的鲜血,转身向不远处的树影里走去。
没一会,不知从那个树后提溜出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晏清回头对姜语竹道:“这个我就提远些解决了。”
他要杀了这个小孩?
不敢相信晏清的话会是这个意思,姜语竹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柴门忽然打开,方才的大娘猛地冲到晏清跟前把那小孩抱在怀里,“他还小,算了吧?”
晏清有些无奈说:“斩草须得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只是个孩子罢了,翻不起什么风浪的。英雄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那大娘面露不忍,恳求道。
晏清沉默了片刻,问姜语竹:“阿竹,你说呢?”
姜语竹右手紧握成拳,背后冷汗涔涔。
转瞬间在她面前多了三具尸体,而晏清还说要将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孩“斩草除根”。
未免太过冷血。
姜语竹深深呼吸,然后缓缓道:“我也觉得,他也不过是个小孩。”
晏清盯着那个被猎户妻子抱在怀中的小孩,淡道:“我倒是无所谓,你们住在这里,不怕他来寻仇?”
大娘道:“他还这么小,要寻仇也是几十年后的事了,到时改朝换代,我们或许也去了别处安家。英雄,手下留情,放他一马吧。”
晏清沉默片刻,手一松,道:“罢了。”
那小孩瞧见满院尸体,早已吓得流了满脸的眼泪。背松开衣领以后,他便飞快窜了出去,只在几十步外驻足,回头遥遥看了一眼。
晏清将匕首递给姜语竹,又从地上拾起那根金簪递给猎户夫妇,问:“可否接点水,洗个手?”
他手上沾满了鲜血,姜语竹桥瞧一眼都觉心惊。那猎户也是,虽然晏清问得十分客气,但他也再不敢拒绝,连忙将二人请进院里。
晏清后肩的箭伤本就没好,这下又有些崩裂。姜语竹只能用干净的布条重新帮他包扎。
姜语竹指尖不小心碰到他后背的皮肤,不由动作一滞。
晏清后背上,全是深深浅浅纵横的伤疤。普通人决计不会有这样的伤。
姜语竹压下心中疑惑,继续为他处理伤口。只是这停顿的短短一瞬似乎并没有逃过晏清的注意。
晏清调侃道:“都是旧伤,阿竹不必心疼。”
姜语竹沉默片刻,一边包扎一边问道:“你身上怎会有这这么多伤?”
晏清毫不在意拉好衣襟,说道:“我当过士兵,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在所难免。倒是你,看着文文弱弱,怎么包扎伤口如此熟练。”
“看过些医书。”姜语竹道。
只是她没想到,晏清居然上过战场。以他的年纪,应当不到退伍的年纪,怎么会凑巧出现在这荒野之中,又凑巧救下自己?
姜语竹垂眸遮住眼底疑惑,不经意般追问:“你离开军队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当了逃兵呗。临阵脱逃可是大罪。”晏清云淡风轻道:“你说说我为什么在这里。”
“那……你家里人呢?”姜语竹仍有疑惑,手中动作也滞住。
晏清脸上并无愧意,似乎觉得自己当逃兵并非什么可耻的事。
若是晏清一人临阵脱逃,他家中父母、兄弟皆会被株连处死。他不该如此不以为意。
“都不在了。”晏清背对着姜语竹,神情不明,“莫说诛九族,就是诛十族也不过我一个罢了。”
他侧脸笼在一片阴影里,平素漫不经心的凉薄感尽数凝成落寞。姜语竹心里一动,轻声道:“我娘也去世了……在我十四岁那年。”
那是四年前的事。
从前,姜语竹是姜国尊荣的三公主,姜语竹的母妃是姜国三千宠爱与一身的静贵妃。
各地的上贡的贡品,一律是从静贵妃宫中选过,剩下的才会送到后宫其他人宫中。姜语竹记得,那时候,冬日里殿中烧着比真银子还贵的银花炭,夏日里用的蔬果都是冰水浸着的。
在她十三岁那年,母妃不知怎的惹恼了父皇,几乎是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厚待,父皇和那些流水一般的赏赐一同消失。
直到一年后,母妃郁郁而终。一年不曾踏足静贵妃母女二人所居宫殿的皇帝在朝堂上力排众议,下令以皇后礼办理静贵妃丧仪。
姜国人皆言,静贵妃妖妃祸国,姜帝一意孤行触怒上天,姜国才从此江河愈下,国力衰败。
姜语竹作为妖妃之女,也不再是当初受尽荣宠的三公主,而是受尽冷眼的小妖女。曾经对自己无限宠溺的父皇,也不再过问过自己。
没料到姜语竹会忽然说起自己的身世,晏清有些惊讶:“你母亲四年前去世了?”
母妃去世以后,父皇对她不闻不问,合宫上下也当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