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与鞘
对于宇野来说,他和扉间距离太近了。
仅仅是嘴唇贴合,他们却好似亲密无间。宇野仿佛能感受到对方嘴唇柔软中因为长期未曾饮水而导致的,干燥且细腻的磨砂感;鼻尖碰触时汗毛濡湿的湿热感;以及一向冷静的对方脊背抽动的局促感。
她闻到了千手扉间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那种微微苦涩的味道混合着发丝间清爽的冰片薄荷香味在夏日熏风中让她产生微妙而柔软的情绪。
那是一种言语难以描述的失重。好似灵魂被细细的海沙卷进温暖的浅海,在深蓝色的静谧中随波逐流。小丑鱼亲吻你的鼻尖,调皮的海葵用带着毒液的触手搔弄着你的肚皮,你的脚踩上了礁石上丑陋粗糙的牡蛎,脚底边缘厚厚的茧子处迸发开来的触感像是按摩。意识和身体相接的时间在延迟,好似一切都静止了,虚无了,缥缈了。只留下肺腑间尚且亲切的余温。
“欸这对顾客,加油呢~”
耳边传来“飞百货”工作人员惊诧而呱噪的声音。千手扉间的余光敏锐地发觉到宇智波一行人进入驿馆,僵直一分钟后终于捉住了宇野的大臂,局促不安地将她轻轻地退离了。
他看着宇野,沉默了三秒,嘴张开又合上,终是哑口无言。
相比微眯着眼睛,一脸常色的宇野,作为兄长的千手扉间显然局促多了,整张脸都羞红了。
若是千手柱间看到这一幕也定会觉得千手扉间的反应过于青涩了,那一幕不过是十二岁义妹为了避免任务失败的灵机一动而已。只是扉间毕竟自小就是天才,又太过少年老成,包括千手柱间在内的一行族人早已将不过十五六岁的扉间看做一个强悍的成年人,一个行动果决的执行人,一个暗夜前行的背负者。
“扉间哥也会害羞吗”
宇野看到对方因为局促而不知所措紧紧靠在工装裤裤线上的双手,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她咪起眼睛狡黠地调侃着,微挑的眉毛和玩世不恭的卷舌音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逃学的不良少女或是一只偷腥的猫。
“哼。”
觉察到眼前女孩恬不知耻的戏弄,千手扉间随即冷哼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休息桌椅,头也不回的走了。
“唉别走啊,奖品还没领呢。”
女孩一边抱怨着,一边催促身边的工作人员,终于在半分钟后拿到了奖品。当然不可能是皓石耳环,而是一柄成色中上的短刀。漆黑的刀柄,殷红的刀鞘。倒是和血腥三月镰的配色十分相像。
“呐,奖励喔,我不擅长用短刀,这个给你。不就是亲了你一下吗,扉间哥太小气啦,别人也都没怎么样啊。”
宇野说着,拉起千手扉间的一只手,将手掌掰开,将短刀交给了千手扉间。
“你还亲别人了。”
千手扉间的语气有些愠怒,实际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气,明明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的一时之举。只是在看到宇野的轻佻态度后他出离地产生的愤怒。
在他的潜意识里,似乎这人对待和他的亲吻时应该是郑重其事的,仿佛宗教唱诗般循规蹈矩,温暖而不可侵犯。
“喔…在宇智波家和宇智波泉奈对打,为了取血亲了他,之后还为了怕泄露咒术假装害羞演了好久呢。乌鲁西叔叔过生日时候,蜂起君和我偷偷喝梅子酒,醉酒睡着的蜂起君太可爱了,肉乎乎的脸像大福,我就亲了他一口,还有兜院长……”
“闭嘴!以后不可以随随便便亲别人,知道吗要矜持一些。”
他用手掌重重地打向了那人的银色头顶,却被那人巧妙地给躲过了。
“我不过十一岁而已欸,还是可爱的孩子喔,亲一下用不用负责。再说,扉间哥又这么好看,我亲一下也不吃亏,而且我也挺可爱的呀。人生苦短,想做的事情就要去做不是吗。”
宇野啰啰嗦嗦地絮叨着,从日常习惯讲到人生哲理,又从人生哲理上升到宗教神话。直到千手扉间听得不可奈何,不再和这个小色胚计较,将短刀背在背上只好败下阵来。
其实宇野对于“亲吻”和“亲密”这些表面上看起来容易理解的词语也并不熟络。
实际上十岁才脱离实验基地的她数年的很多知识全都倚靠飞段普及。就像在监狱中服刑数十年终于刑满释放的犯人,当你再次面对社会时难以名状的脱节。你对如今的电视剧,漫画很难提起兴趣,对各种电子游戏的操作接受缓慢,你只会老掉牙的打uno,将棋。爱情,在飞段的世界里,不存在的。这个词语在宇野心里早已经脸谱化了,充其量不过是电影宣传海报上一抹鲜艳的亮色。
而对于亲密,宇野的理解或许只是蝶蝶熟络的递薯片,竹取蜂起紧握着她掌心的双手,佐良娜的眼泪,以及每月月中时候她会紧紧地握着飞段的手,或许偶尔那个呱噪的家伙会为了便利直接将她抱在怀里,让她的银色脑袋倚在他有些硬邦邦的胸口肌肉上。
而如今,她们又在哪里呢。连绵的思念让她訇然有些悲伤。
而心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