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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尾相叠,莺声燕语……
光顾倚红楼的男人不会觉得自己碰不同的女人有什么不对,甚至兴致来了找好几个花娘陪,若家里的正妻发作,就消停两天避避风头,甚至男人间还会互相打掩护,这是他们口中的仗义。
靳晓的泪忽然止了,小秦淮沿岸都是秦楼楚馆,出入那里的男人自然也是同一类人,而她与裴昱的初遇,就是在倚红楼下……
骤然间,更大的恶心涌上来。
靳晓伏在床沿,几乎要把心肝脾脏全都呕出来,片刻后竟是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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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靳晓彷如在汪洋大海里浸泡了几天几夜,手脚发软毫无力气。
可裴昱面上却有几分喜色。
她听见他说:“娘子,你有身孕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靳晓愣怔得连眼睛都忘了眨,下意识回:“不可能吧……”
又很快被裴昱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他也许在笑,因为胸腔在隐隐震动,头顶也传来他轻快的话音:“大夫看过了,请了三个大夫,诊出的都是滑脉,娘子,我们真有孩子了,你不是很想要孩子么?我想过了,既有了便留着罢。”
靳晓不由抬头看他。
裴昱的视线也恰好落下,他目含温柔,牵起她的手,交叠着轻轻覆上小腹。
“才一个多月,孩子还很小呢。”这对他来说同样是新奇的体验,裴昱一反常态话变得密了些,“三个大夫我都留下了,他们会照顾娘子直到孩子出生,你若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何管事讲,到时候我们再请稳婆、奶娘,好不好?”
裴昱捏捏靳晓的脸,见她还懵着,便喂了她一点水喝,而后静静搂着。
刚得知有喜时,他也像她这般怔然无措,也许更甚。
他从未想过成为一个父亲,也从未在正常的家庭中生活过,对未来的三口之家没有任何期许,但若一定要有个孩子,那必然是靳晓诞下的。
裴昱心里亦有一个隐秘的角落在说,孩子来得太是时候,他们的姻缘岌岌可危,而她又格外想要孩子,那么这个融了他二人骨血的小家伙……可以帮他留住她。
“裴郎。”
一出声靳晓自己都吓了跳,竟这样缥缈嘶哑。
裴昱也听出了,探身又给她倒了满杯的水,一手扶住她发软的身子,一手执杯盏亲自喂她。
随后温和地说:“方才是我不好,吓到娘子。不过娘子还未同我说,为何突然生气?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一个妻子,没有旁的什么女人。这几天家里有事,我抽不出空陪娘子,但我知道娘子不是一个拈酸吃醋的人,对吗?”
声音太过温柔,竟让靳晓觉得自己身处扬州,他仍是那个脾气好又体贴妻子的裴循清。
可她又很快清醒过来。
哪怕是扬州裴循清,也常常拿甜言蜜语骗她,骗得她一直找自己的错处,无止境地体谅他。
靳晓双手仍停留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再掀起眼帘时,她眼中的茫然与犹豫全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与裴昱相似的欣喜。
“裴郎……”靳晓的声音里有些微哽咽,“我等它……已经等好久了。”
“裴郎,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朴实得不能再朴实的一句话,却好似经年而来的箭镞,铮的一声扎入裴昱心口。他抑制不住地收紧臂弯,唯恐她后悔一般堵住檀唇。
“等一下等一下,”靳晓从他怀里挣出来,两颊飞红地说:“怀胎前几个月是不能胡来的,夫君可知道?”
裴昱喑哑着嗓音嗯了声,大夫讲过。
“那你不要吓到宝宝啊。”靳晓特意拉过他的手,贴在那处,“不知什么时候能听到它的动静,我们都当爹娘了,你莫要说话不算话,不许再亲我了!”
裴昱又闷闷嗯了声,抱着靳晓放回床上,给她掖好被角。
因内侍制约,他无法在栖云馆久留,因此裴昱也顺势应允,“那娘子一个人睡,我明早来看你。”
靳晓莞尔道:“不是一个人呀,还有宝宝。”
裴昱心上如大手揉了把似的,酸软极了,旋即握了握拳,抑住想吻她的冲动,这回是真走了。
有了身孕,靳晓获得极高的自由度,只是,范围仍然限制于栖云馆。
裴昱每天有一半的时间不在栖云馆,靳晓也不去问,反而很体贴地主动为他辩说,“马上要春试了,夫君一定很忙吧,只是再忙也要注意身体,还要记得空闲时想我,想宝宝。”
真正繁忙的人变成了靳晓。
逃离裴昱一直是她坚定的心之所向,哪怕有了期盼已久的孩儿,也不会为此妥协。
靳晓忙着下厨,炖补品给裴昱,以防他读书劳累,同时彰显自己的贤妻气度;她也忙着看书,对外说是给孩子起名,不知男女,那就男女各起几个。
实则翻开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