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水清月净,长夜浮祥。
沭阳湖边的闹剧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来这儿的,不就是图个乐呵么,纸醉金迷,哪里还管得了旁人得什么生生死死呢。
待谢姝收拾停当,来到千金阁下之时,一切以了无踪迹。
殴打落水女子流出的血迹与拖行留下的水渍,皆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走吧。”
谢姝哗啦一声打开折扇,大摇大摆往里走。
她为了方便行动,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男式团衫,外披玄青色鹤纹大氅。乌发高束,盘成男子发髻的样子。连妆容也略作调整,描出挺括的眉宇,整个人俊美秀丽,活脱脱一副富贵风流公子哥儿的模样。
出来玩嘛。自然是越逼真越好。
她本人演技过硬,再加上江淮这个老江湖易容手法得佳,竟连风尘堆里的老滑头崔三娘都没有察觉出任何的不妥,最多只在心下暗忖。
这个公子哥儿,身板竟如此单薄娇弱,瞧着就不太行的样子,八成啊是走那一路的。
一双浑浊的眼珠子盯着谢姝衣摆处的上等金色缠绣,心下立时便有了计较,谄媚地道:
“瞧公子这英武不凡的气派,一看就是为官作宰,大富大贵之家,咱们这儿啊什么样的美人都有,公子您就只管放心逍遥快活就成了。”
“哦,是么?”
谢姝轻笑一声,含情似水的桃花眼一眯,眼风愉悦地上眺,溜溜地在楼内各色美人们身上转了一圈,而后吊儿郎当地道:“有多快活啊?”
轻佻样,一看就是一副久经风月。
只有一旁的江淮,看见她不动声色拿折扇隔开老鸨之时,脸上一瞬划过的嫌恶之色。谢姝那一圈看的实则是整个千金阁内部的结构。
“那自然是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
崔三娘说着,就要上手沾上谢姝的衣裳,谁知被轻巧避开。
一锭沉甸甸的金元宝砸进老鸨怀里,趁她忙着捡钱之际,谢姝已闪身越过,熟门熟路地往三楼的天字号包厢去,边走边道:
“爷也是吃过肉喝过汤的主儿,别想随便找些庸脂俗粉来打发爷!”
千金阁背后有真神庇佑,做着一等一的买卖,说破天去,不过就是个花楼,也卖肉。全天下的风月之地,看似是各有各的神仙,可里头规矩、行话儿,却大差不差。
崔三娘眼里瞧得真切!
这位爷,一看就是行家,熟知这里面的关窍。
旁边抱着柄剑,侍卫模样的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玉质的名牌,扬声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家小公子乃是浙直总督赵大人之子,还不好生伺候着。”
“小人眼拙,竟不知是赵小公子莅临,舍下蓬荜生辉。”
她一面告罪,一面快跑两步上前亲自带路,将二人引至三楼雅间。登高望远,这个位置一眼便能将一楼的风景统统纳入眼帘,专门为不愿袒露身份的贵人备下的。
崔三娘是懂规矩的人,招呼了酒菜茶点后,便识趣地退下了。
“你这造假的手艺不错啊。”
江淮摊开手瞧着手中刻有“总督赵府鉴”字样的玉牌赞道。还有云卿那张假身契也是出自谢姝手笔,她一个盐商家的小姐,虽不是朱门绣户,王侯嫡女,但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闲人,也不知道她哪里学来的那些溜门撬锁,制假贩假的歪门邪道。
“谁告诉你那是假的。”
谢姝嫌弃地拿筷子拨了拨餐桌上花里胡哨的各色酒菜,“前儿个沈行周不是在荒野外逮着几个忙着送信的小贼吗?我闲得无聊,也帮着审过,牌子是从小贼身上搜到的。”
“癸酉这事儿,浙直总督竟也有份儿?”
江淮震惊,“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凭你是多大个官,还不都得乖乖低下高贵的头颅。”
“谁知道呢?”
谢姝讽刺地勾了勾嘴角。钱当然是个好东西,去年她与沈行周联手,铺了张天网,原本只是想勾出聂远道的去向,事到如今是大半个江南官场都在里头了。
钱么,谁不喜欢呢?
不过,浙直总督究竟在不在这网里,还是有待商榷的,毕竟若是谢姝想要做个坏事,她是不会将这种明晃晃的把柄留给自己的对手。
换句话说,这块牌子来得太过刻意,她今日带来,也是想试一试千金阁老鸨的反应。
“开始了。”江淮道。
谢姝挑眉,顺手抓了把桌上的葵花籽,慢悠悠走到窗边挑了个好位置坐下,只等好戏开场。
自打得知真相,她心里想了几百上千种弄死云卿的办法。玩了一辈子的鹰,却让一只不晓得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小家雀给叨了一口。
想来想去都觉得难解她心头之恨。
女子一面笑,一面将瓜子磕得嘎嘣响。
这诡异的场面,看得一旁的江淮头皮发麻,她抱起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