凫山六尸(三)
义庄这份宅地,位于凫山镇偏侧,周遭既傍着水,也有许多山。
现在正是辰时,因而四周还有些薄雾。三人到时,只能隐隐凭着极淡地房屋轮廓。
不多久一栋深棕色的屋子呈现在三人眼前,同镇中大多数房屋结构都不同。此地两边房屋齐齐排开,建有数层高。除却门外守卫,未余一处人声,给人感觉只有几分诡异。
义庄是镇上聚资修建的暂厝棺木,故而积存着许多遗体。这些遗体经过正式入殓程序,不日后就要一一入土为安。
若是来的巧,他们或许会找到想要的答案。
门外还有护卫,打赏几番后,几人这才真正进了庄内。
举目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几条碎石路七扭八扭地横贯着院落,甬道尽头矗立着几间深色房舍。大门三间一启,因而楼下也只有寥寥几个门开着。
为了提高效率,三人分为两组,很快便将屋舍上下都看了一番。
几人仿若山顶上打井般,皆是徒劳。既没有见同门的遗体,也没有发现什么疑点。好在他们又不懈地重新探查一番,这才略微发现一些线索。
屋舍东边一楼存有七具尸体,这本不足为奇。吸引三人的是一对夫妻的尸体。兴是镇上为了防止出岔子,所以才在两人合掌的腕上系上了一条红绸。
稍加一看,便能看出其中是一王字。
姜止吟不认识这两人,但这恰好同他们在茶楼前听到的谈话对上了。
王婆子家前不久才死了儿子儿媳。
他们之所以耽搁至今,大概也是因为走完了程序准备下葬,所以才在一楼候着。
“这人身上有妖气?”方炯问她。
姜止吟点头,因为他说的不错,单单是前面的信息还不足以让人完全确定,最让她起疑的还是两人周身上的妖气。
这便同先前传言里的自然死亡有所相悖,王婆子家又为何要瞒着自己儿媳是妖这一事实,只说是自然死亡呢?更何况,一只妖修成人形也须百年,可不会这么轻易死。
疑点实在太多。姜止吟伸出手,指间立马化出一只灵蝶,灵蝶闪着绿色的幽光,在空中扑棱几下,寻着指令徘徊在夫妻二人面前。
还未两息,兀的消散。
一旁的两人看的清楚,灵蝶才近了夫妻二人一寸,就不知怎的凭空消失了,看起来就像,很怕两人似的。
“师姐,王婆子家果然有古怪。”方炯表情有些讶然,“是时候去探探了。”
方炯的话确实是她心中所想,但是她心中还有其他顾虑,他们三人又该如何留宿王婆子家而不引人怀疑。
这是当前最大的问题。
姜止吟眨了眨眼睛,将心里的顾忌说出,话音刚落就见方炯露出了狡黠的笑,拍拍胸脯,一副“事情交给我,全都在他掌握”中的神色。
苍晚清倒没什么神情,只是平平地转开视线似有若无地朝周边望了望,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目光扫向一处时他短暂地停留了两秒。
察觉到她的视线后,这才略微敛眸,然后轻应一声,算是应了事情交给方炯办这一举措。
意见统一后,几人就按着方炯所说的方案回客栈去准备。
只是他们不知道,没几息,方才还寂静的义庄蓦的咯吱咯吱地响起来,人群尽散,无人再看见阴影处一道非人的影子。
影子上,数以万计的长须一晃而过,而后消失不见。
.....
约莫正午,几人这才准备妥当。
“这行吗?”姜止吟展开手看了又看,原本白净修长的双手已然变得如朽木般粗糙。
她身上一袭破洞麻衣,背上背着硕大的包袱,原本乌黑的秀发已然变成了两鬓斑白,只插着一根不知从哪来的树枝做的钗,美如白玉的脸上变得雀黄,全身上下已然是一副中年妇女逃荒的形象。
再看方炯苍晚清二人,方炯头发如扫把般的凌乱不堪,衣着同她一样都是麻衣打扮,唯一不同的便是他那如死人般的神色。
他双眼死鱼般的空洞无神,眉间氤氲着病气,虚虚地借着苍晚清手肘的依靠,仿若一松开手中依靠,便会被风吹跑似的,无疑是一个半入黄土的形象。
而苍晚清情况也差不多,他衣着灰色麻衣,发髻由着木簪冠起,他面容倒不是很苍白,但却没什么神色,像冰雕般,若不是他身上的破落户打扮,很难相信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会是这番形象。
方炯显然也是注意到了,小声提醒,“师兄,我们现在是来这逃荒的姐弟三人,注意形象,不要让人看穿了。”
闻言,苍晚清很不自然的拉平唇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奇怪。可越是这么刻意,则越让人觉得古怪,方炯轻笑一声,“你就一只保持着唇角自然就好。记住,一定要显得自己很苦,这样看起来才不惹人怀疑。”
姜止吟亲眼目睹自己的师弟眼角微抽,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