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庄烨!等等我!”
孟宛追得急,乍一出门不适应眼前黑暗,几乎是顶着雪粒子摸黑前行,刚拐过转角膝盖处的伤又被牵扯下猛然一疼,两腿瞬时脱了力,险些跪坐地上,好在她两手及时撑住。
“我腿受伤了,好疼……”孟宛索性蹲在原地,可怜巴巴道:“能过来扶一下吗?我起不来。”
庄烨的皮靴陷在雪地里,就停在距她几步远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孟宛见他丝毫没有要过来扶的意思,心中难免不平道,刚才还对赵蓉儿柔声细语的,这会儿面对她却又冷又硬。暗暗叹口气,自己拍拍手上碎雪,扶着膝盖呲牙咧嘴地站了起来。
“你故意支走了时凌雨?”
庄烨也没隐瞒,老实应了声“是”。
“可是你怎么会武功?”孟宛虽然不懂如何看出武功的高低,但短短数日绝对不可能练就他这般身手,于是试着揣测道:“难道你继承了原身的能力,功夫及画技之类的?”
庄烨不置可否,垂眸看着眼前女子连昏沉夜色都遮掩不去的一脸病容,反问她:“你原本身体就这么差?”
“……”
孟宛有些无语,别人穿来继承一身本事,她穿来没有任何技能加身不说,还得了副柔弱多病的累赘身子。
庄烨见她一阵无话,转身欲走,没想身后人再次开口喊住了他。
“嗯……那个……”孟宛难得有机会与庄烨独处,不想那么快放他走,可两人相识时间太短,能扯的话头属实不多,“我瞧你挺怕冷的,把暖和屋子让给我们了你去哪睡?”
雪落无声,不觉间铺满了肩头。庄烨闻声驻足,一袭玄黑大氅几乎融入无边暗夜,他的目光穿过飘洒在两人间的星点雪花,直直看向孟宛,片刻道:“你的任务,是我?”
“……不,当然不是!”孟宛被直接戳破了强行搭讪的那点小心思,有些慌乱,下意识先否定了,眼睛心虚地看向别处,接着圆谎道:“既然你的任务是赵蓉儿,那我的肯定就是时凌雨了呀。”
“我只是觉得在这个异世里,只有你我是不同的。”生怕庄烨不信,她又接着补充道:“俗话说得好,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就多条路。你我既然来自同一个时代,又有相同的目标,私下理应走近些。”
孟宛眉眼弯似新月,说到末了扬唇一笑,“你说对不对,朋友?”
*
那晚,赵蓉儿因孟知君欲加害她一事而对孟府印象变差,喋喋不休追问起孟府里的具体情况。
其实若非孟宛掺和进来,赵蓉儿本应与孟知君维系一段时日表面情谊,从她身上栽过几次跟头后才会彻底决裂。
眼下孟宛也不知道她们母女进了孟府会发生怎样的变故,而且孟家府大人多,又妻妾如云,家宅想也不会安宁,仅表面风光罢了,背地里的腌臜事海了去了。她亦没认全府里人,书中剧情又不能透露,实在不知该同赵蓉儿说些什么。
只道“需防着孟知君”,随后佯装困得厉害,眼睛一合噤了声。
时过五日孟府大喜,是孟令涛迎娶他第十九房妾室入门的好日子。
岑清晏虽是府中唯一一个上了年纪并带着女儿二嫁进来的,但这回结亲的阵仗比以往任何一房妾室入门时都要声势浩大,事因十几年前岑清宴的容颜曾名动整个京城,有半数以上的男子视她为天上仙,梦中情,其中自然包括尚未发家的孟令涛,岑清晏可以说是他一直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在她夫婿赵川去世的三年里,孟令涛前前后后下了不少功夫,才能如愿娶回的美娇娘,故以如娶新妇般三书六礼一样不缺,还宴请了京中大半的名门望族前来赴喜宴,闹得是满城尽知。
难得这次张兰溪那头竟也遣来了下人,叫孟宛同何明月共去前院赴宴,说是“老爷重视这门亲事,希望府里人都能前去,办得体面热闹些”孟宛当时听了这话被气笑了,心道:这不是杀人诛心吗?
以往孟令涛办喜事,除了正室张兰溪必须在,余下妾室去不去可随意。孟宛不清楚其他妾室对孟令涛有几分真情实意,但这段时日与何明月相处下来,她能确定何明月是有真情在的。
送走张兰溪的下人后,何明月愁眉苦脸纠结了大半日,最终还是挑了两身得体衣裳领着孟宛往前院去了。
后院距前院属实太远,即便是两人一路步履匆匆,待赶到前院已是宾朋满座。何明月很少来前院,身边又没个婢女引着,免不了有些局促,她四下张望瞧见院中间的一张圆桌上有几个熟悉的妾室面孔,便牵着孟宛穿过熙攘人群坐了过去。
见得八人位圆桌,围坐了六名身着绫罗绣衣,头梳妇人发髻的女子,刚巧空出两个座椅。
母女二人方姗姗落座,何明月身旁一名鹅蛋脸柳叶眉的女子开口搭了话,她柔声细语道:“真是有段时日没见明月妹妹了,过得可好?我怎瞧着你清瘦不少?上回同你说平日里无事便常来我院子里坐坐,你也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