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盖头被喜秤钩住，缓缓掀起。

林杳见到了她素未谋面的夫君。是位长身玉立的束发少年郎，一身红衣。

林杳莞尔一笑，说：“我是林杳。”

百里昀一愣，心想，新婚夫妻第一件事是交换姓名吗？

“哈，我知道。”百里昀尴尬地笑了笑，“我是百里昀。”

林杳抿嘴无声地笑了。

百里昀半天不见林杳有动静，他试探着问：“合卺酒？”

林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百里昀在两瓣苦葫芦上斟上酒，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林杳端起了自己面上的葫芦。

红烛摇曳，两人慢慢靠近，仰头饮下葫芦中的酒。

“那...就算礼成啦？”百里昀问。

林杳看着他：“我像是知道的样子吗？”

百里昀摸摸脖子：“不像。”

“其实，我有件事想同你说。”林杳深吸了一口气，开口。

“但说无妨。”

林杳停顿了一下，问：“你，喜欢我吗？”

“啊？”

百里昀没想到这个问题如此突然，他顿了顿，然后开口。

“我说实话啊，刚才，是我见你的第一面。我要是喜欢你那是不太正常的，你可以理解吧？”

林杳低头浅笑：“那是自然可以理解。那公子喜欢的女子类型，和我像吗？”

百里昀思考了一下，说：“不太像。”

林杳笑了：“那好办了。”

百里昀没太明白，怎么就好办了？

“我和你打个商量。”林杳看着百里昀，道，“以后你若是遇到自己心仪的女子，我们和离，好不好？”

百里昀登时等大了双眼，这是哪门子意思啊？

“是这样子的。”百里昀组织了一下语言，“从我答应娶你进门的那一刻，我便是想要真心待你的，你不必担心......”

林杳打断了百里昀：“没有，你多虑了。事实就是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是吧？”

“你这么说是没问题，但是......”

林杳又打断了他：“与其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何不去找自己喜欢的人呢？”

“那我退一步说。”百里昀接上她的话头，“你我和离，我再娶是容易的，可你呢，这世道对女子的要求是苛刻的，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就算你我不认同，但事实就是这样，大家都是这么认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杳笑着说：“百里公子能为我考虑，我很是感激，只不过若是我以后要嫁之人，因为我和离过而弃我，那我又何苦嫁与他？”

百里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林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想想，和离后你怎么生活，女子在当今世道是很难存活的。”

“百里公子，你的好意我也心领了。”林杳说，“武宗皇帝那会儿，女子不带幂篱是不能出门的，可到了当今圣上这儿，女子不仅可以在街上抛头露面，甚至还可以做一些小生意。公子，世道在慢慢变好，我们女子也可以靠自己存活。”

百里昀看向一旁，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公子，和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余生你不向往吗？”

“公子，我知道百里侍郎只有一位妻子，你二哥也只有一位妻子，耳濡目染，你必定也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我说的可对？”

“公子......”

百里昀制止了她欲继续说下去的念头：“既然你不想在百里家困一生，那我硬是要留也留不住。我答应你。”

林杳笑着说：“多谢公子成全。那今日公子睡床吧，我睡软榻。”

百里昀拉住了起身的林杳：“你睡床吧。”

“你又开始了。”林杳看着他，“公子，我们这个事不纠结。”

交手过一会合，百里昀觉得这个问题不能和她死磕，他选择先下手为强。

于是，他一个健步冲到了软榻前，侧卧上去，乐呵呵地说：“不小心脚滑，嘿嘿。”

林杳被他逗乐了，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便道：“行吧，那我睡床好吧？”

“甚好。”

清晨，林杳是被百里昀拍醒的，林杳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百里昀焦急的神情，他说：“我收拾一下我睡得地方，收拾完我会先出去，等会有侍女进来，今日我们会去给爹娘敬茶。”

林杳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只听一阵收拾东西的声音过后，随着一道关门声，周遭恢复了安静。

不一会儿，有叩门的声音：“三少夫人，该梳洗了。”

林杳坐起身来，应了一句：“好。”

一名侍女推门而入，唤作逐云，是百里家给她安排的随身侍女。本来兰婳想多给她安排几个，但文清如之前告诉过她，林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