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家姐姐
楼晚镜陷入深深的沉默,内心既惊诧又无奈:
怎么处处是熟人?她离开江陵的意义何在?
自睁开眼……哦不,是自她苏醒后这短短半月,遇见的楼心月、蒋奎、元岑,加上这个不知名的小姑娘,个个都是熟人。
熟人便罢,可这一个个的不是要杀她,就是拉着她一道被别人杀,搞得她出地牢一天一夜,却忙到连口水都没顾得喝。
真是太不吉利了。
于是,她当即决定抵死不认:“小姑娘,我不是你说的楼家姐姐,我也不认识你。”
凌溪登时愣住,半晌后脸上慢慢浮现出失落的神色,语气饱含委屈:“我之前就猜到,楼姐姐应该已经把我忘了。”
楼晚镜:“……”
她不死心地继续说道:“楼姐姐,三年前,我在街上不小心撞到了王老虎的女儿,她非要我赔一千两银子,不然就要把我抓回去做丫鬟,当时是你帮我解的围,还把王家小姐揍了一顿,你还有印象吗?”
她说完,眼巴巴地望着楼晚镜,看样子很想从对方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可惜楼晚镜脑子里依旧空空如也,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记得,想必你是认错人了。”
“不可能认错!”小姑娘十分坚定道,“刚才你打架的样子,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这三年我一直都记得,不会认错的!”
这话听得楼晚镜心里少有的感动了片刻,但她还是不打算承认。眼下楼心月和天在水的叛徒都在追杀她,暗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她好不容易潜出江陵,尚未来得及治眼,记忆也未曾恢复,若是这个时候泄漏踪迹,引来那些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她继续否认,语气倒是缓和了不少:“可是我并不认识你说的王家小姐,又如何与她起冲突?而且我素有眼疾,你说的那个人不该同我一样是个瞎子吧?”
“这……”凌溪无话可辩了,众所周知,楼家大小姐确实不是个盲人。
凌酒离得并不远,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凌溪年纪尚小,听不出她的意思,但他听得出来她那套说辞里没几句真话。
给贺伯包扎完后,凌酒走到楼晚镜面前,收敛了先前的轻佻,倒是有几分正人君子之风,先是抱拳行了个礼,才难得正经的说道:“今日之事,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在下凌酒,对酒当歌的酒,这位是舍妹凌溪,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楼晚镜不傻,相反的,她很聪明,在现代社会时,她掌管着J城最大的娱乐会所近七年,那些个养成了本能的习惯,即便失忆也不会从她的灵魂深处抹去。
她歪头看着凌酒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颇具玩味的笑,嗓音也隐隐含了些许蜻蜓点水般的魅惑:“凌公子,按我们家的规矩,问姑娘的名字可是要下聘的。”
这便是拒绝了。
凌酒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理由拒绝,愣了一下才欠身说道:“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姑娘见谅。”
“无妨。”楼晚镜一秒回到正常状态,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既然人已经解决了,那就此别过,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不等两人答复,楼晚镜就用那少了半截的竹杖探着路走了,但没走几步她又折返回来,摸索着蹲在一具尸身上翻找什么。
凌酒见状,疑惑地问:“姑娘这是在找什么?”
杀完人之后再非礼尸体又是她家什么特别的规矩吗?
只见楼晚镜非常坦然地从尸体胸前摸出一个钱袋子,晃了晃,说道:“江湖救急。”
凌酒:“……”有那么一瞬间,他开始同情起了南北二斗。
接着她又如法炮制地翻了几具尸体,钱不算多,翻了七八个人也没凑满一个钱袋,毕竟很少有人会揣着大一包金银珠宝去杀人,不过倒是给她翻出了一枚二指宽的白玉令,花纹繁复,令牌正面刻着“赦”字,背面是星月图腾,正是天星楼的白赦令。
天星楼有二令,一名黑杀二名白赦。持黑杀令者,可让天星楼无偿刺杀除大梁皇室宗亲之外的任何一人,为什么要除了皇室宗亲?因为玄月还没蠢到自掘坟墓的地步。而白赦令,则能倾天星楼之力救一人。
故江湖人传“黑杀祭出,天涯海角死方休;白赦一下,无常刀下将人留”,正所谓黑死白生。
楼晚镜还不清楚这令牌有何用处,拿在手里摩擦半晌,决定先暂时收起来,待日后眼睛复明或记忆恢复,再仔细研究。
收好东西后,她才起身问兄妹二人道:“请问,这条路去往何方?”
“禹州。”凌酒如实答道。
“多谢。”
见她要走,凌酒又道:“姑娘,天气闷热,伤口容易发炎,不如先处理完伤口再走。”
楼晚镜腰上的伤最重,方才蹲下时就痛得厉害,她暗自思忖:此去不知要走多远才能遇到人家,带着伤总是不大方便。
于是点了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