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无岸

之间，衣袂飘摇，尤为醒目，女子提着一盏归云幽灯，静静站在树下，浑若木偶。

男子旁边突然多出一行字：

一只赤色狐狸：【宝贝，我有点困了，要先下了。】

那行字下面很快又多出一行：

丛雁鸣云霄：【好，星辰入梦。】

楼晚镜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游戏，而自己正是那个男性角色的操控者。

男子回到原先的树枝上，踮足而立，安静地看着地上的女子，直到她从屏幕里完全消失，楼晚镜才退出游戏。

画面一转，楼晚镜站在一家名为“盛世人间”的高级会所前，宏伟的大厦仿佛一只张着巨口的怪物，绚丽的霓虹灯也变成了妖魔之眼。

她仰头望着面前的“怪物”良久，深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踏上一条不归之路。

身着燕尾服的服务生恭敬地把她带进一个豪华的大型包间，包间里只有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那张脸简直就是照着漫画里的斯文败类长成的。

他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喝着一杯红酒，看见楼晚镜进来，朝她举了举杯子，示意她坐下。

男人真名杨修杰，绰号羚羊，广贤帮八大堂主之一。

羚羊开门见山地问：“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因为你是个聪明人，”楼晚镜坦率地说道，“我喜欢和聪明人合作。”

羚羊哈哈一笑，又说道：“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不会是我吧？凭你的姿色，该看不上我才对。”

“我要和洪联昇抗衡的力量。”

洪联昇，J市最大的势力，上一任话事人的葬礼仅出席的人数就达三千余人。

羚羊一愣，脸上的调侃之色消失，沉默许久后，才伸出一只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楼晚镜轻握了一下那只手。

“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

“云霄。”

梦里时间流逝迅速，云霄看起来比在“盛世人间”时年长了不少，这时的云霄正带着两名心腹，潜入洪联昇的秘密地牢。

一名心腹拿出一台小型电脑对着墙上的密码锁鼓捣起来，另一名心腹小跑到她身边，说道：“云姐，邝非那边已经顺利解决了，现在正在过来的路上，还有十分钟到。”

云霄“嗯”了一声，又吩咐道：“通知飞机那边，可以入侵监控了。”

这是一场营救行动，营救对象乃是洪联昇六大堂主之一——赤狐，也是云霄埋在心底最深、最无法诉诸于口的秘密。

八道密码锁完全破解时，邝非正好带着几个兄弟赶到，几人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开门进地牢。

“狐哥关在最里间。”邝非说道。

一行人动作迅捷地往里闯，这一路杀来一马当先的云霄此时却落在了最后，她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甚至渗出了湿冷的汗水。

她忐忑不安地想：“若是赤狐知道我变成了这样，会不会失望？”

邝非察觉到她的犹豫，担心这个合作伙伴临时反水，遂停下脚步走到她身边，问：“云姐，你怎么了？”

她不敢让邝非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飞快地拉回溜号儿的思绪，胡扯了个借口：“我只是在想，广贤的人和你们洪联昇合作，闯你们地牢，救走你们堂主，这种消息要是传进你们话事人那里，他会不会暴跳如雷？”

“让他暴跳如雷的事多了去了，”邝非毫不在意地说道，话锋一转，“云姐不会是害怕了吧？”

云霄浅浅一笑：“没什么好怕的，你别忘了承诺给我的东西。”

邝非：“放心，那五个会所的赠予合同已经拟好了，出去就可以签。”

牢门破解，邝非第一个冲进牢里，搀起角落里狼狈的男人：“哥！你怎么样？”

这个男人便是赤狐，虽然形容狼狈，身上的傲然风骨依然不减分毫。

“小伤，不要紧。”赤狐勉强笑了笑，转头看向面前完全陌生的女人，好奇问道：“这位朋友是？”

饶是云霄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亲耳听见这话，心口还是忍不住阵阵抽痛起来，寒意自发梢蔓延至脚底，眼泪几乎要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然而，她面色仍旧淡然，语气平静甚至含着一丝浅笑：“云霄，取自‘哀蝉无留响，丛雁鸣云霄’。”

“真是个好名字。”赤狐礼貌性夸赞了一句。

云霄微微一笑：“多谢。”

她掩饰得很好，然而邝非没有错过她看见赤狐时，眼底闪过的绝望，似独临深渊，回头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