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阿玿看着阮氏满是悲恸的面庞,不可置信地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想着阮氏说的话“你母亲害死了我快足月的孩子”“这是我失去的第二个孩子”。
这是真的吗?所以这就是许隆厌恶她母亲的原因?也连带着冷落自己这个女儿。所以许丝说她母亲恶毒,阮氏也尽量避开自己。所以他们联起手来害死了她母亲?
心里的恨意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纱,它还在那儿,只是无所适从了。
不管阮氏所说是真是假,她有些不敢听下去了。本能使得她想逃避,她在心中反复告诉自己,或许还有什么事情她没有查明白,不听信阮氏片面之词,她要再去问问奶娘和杜氏,她要找到当年府里那批下人。
很快她便冷静下来了,不是她生来就善解人意,也不是她懦弱无能,而是有些道理她原本是明白的,只是一直以来仇恨蒙了心,她选择性地忽略了。
在后宫之中,有些人看似做了穷凶极恶之事,被大肆讨伐,事实也许只是被人陷害;而有些人看着出淤泥而不染,实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喜欢在人背后捅刀子。
每一起风波都没有看似那么简单,加害者也可能曾是受害者,受害者也未必不是加害者。是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太心急了。阮氏之言或许可以一听,是真是假再行分辨。
“阮夫人不妨好好与我说道说道其中缘由。”她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双手互相紧紧交缠着。
“你在后宫那么多年,那里的波诡云谲你是尝过的,想必你也明白女人间的厮杀有时有多残忍。”阮氏眼神中也溢出了些恨意,“我同大人青梅竹马,他第二次科考便中了探花,进都城做了官,我在乡下照顾家中长辈,我们虽未拜堂成亲,可也是早早就定了亲的,他的父母自他离家后也都是我在照料。
后来他平步青云做了尚书,还即将迎娶一房美娇娘,说是当时盛宠的淳嫔的亲妹妹,可她原先也只是个颠沛流离的丫头,凭什么仗着自己姐姐得宠就可以破坏我们青梅竹马的感情和婚约?家中长辈便催我来都城寻大人。收到消息那日,正是他们的婚期。”阮氏神色哀痛,仿佛又回想起了当时的不甘、怨恨、无助。
“待我赶到都城之时,他那夫人姜氏已有身孕。
他答应说会替我争一个平妻的位置,我没有拒绝,这是我应得的,是我陪着他读书、科考,是我替他照顾父母,他第一次落榜的时候是我陪着他度过失意的日子又鼓舞他重新振作!原本他可以是我一个人的,即使纳妾,我也该是正房,如今反倒要我去做偏房?我是不会甘心的。
可姜氏说什么也不愿意。怪我,为何第一次科考我陪他来了,可第二次却偏偏阴差阳错的留在家中。但也怪你父亲,他寄给我的家书中并未提起过你母亲的存在,也从未与姜氏提过我的存在,就这么让一切默默发生。
可他有什么立场去说?他也没想到你姨母会用尚书之位威胁他。对了,你姨母一定会告诉你是因为你父亲娶了你母亲,陛下才将尚书之位交给他的吗?就算皇上再任性,可也并非没有原则无理取闹、为了女人就不顾百姓之人。若是你父亲没那才能陛下真会将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他吗?国事可不是儿戏。
那是在大婚后,前任尚书钟大人上门道喜,那时他才知道是钟尚书举荐了他,皇上对他也是颇为欣赏,尚书之位早晚都是他的,不过是年轻一些罢了。至于为何圣旨上会多加一条要娶你母亲,你也能猜到是你那姨母对陛下吹的枕边风吧。”
阿玿叹道:“那时他并不知道钟尚书的举荐,也不知皇上的犹豫。他只知道选择我母亲等于选择了尚书之位,若是不选,便与这个位置失之交臂了。他明明可以如实告知皇上自己已经定亲,可他不敢赌,他怕说出来连选择的机会也没有了。就算当时你也在都城,他同样会这么做。况且他怎么可能连我母亲对他的心意都分辨不出来?在我母亲三番四次去找他时他就该划清界限,不给我母亲留丝毫奢望!我不觉得他对我母亲一丝感情都没有。”
阮氏像是被击中了痛处,她不愿意承认许隆也和普通男人一样多情,就算有了青梅竹马,有了婚约,难保不想三妻四妾。
但她如今与许隆琴瑟和鸣,既已修成了正果,便不愿再将阿玿所说的放在心上,她不想令平静的日子徒增愁绪。
“姜氏也是个烈性女子,只允许有妾,不容忍有平妻,更何况在知道我同你父亲的婚约之后,更是不松口,我便无奈成了外室。直到我也怀孕,她将我叫到府中,说我那个孩子留不得,若是个男孩便会威胁到她的孩子,她要我带着孩子回乡。
不出几日,我便腹痛难忍,失去了这个孩子。我疑心是姜氏动的手脚,可我没有证据,并且大夫也说了我这胎本就不稳,我除了对她更为防范之外别无他法。
因为这事,大人与姜氏大吵一架,并强行将我带入府中扶为平妻,从此他们见面便吵。而我在这府中每日都担惊受怕,今日饭菜中下了药,明日鞋袜里藏了针,都是她指使她那贴身婢女作为,目的就是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