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竹，砍石，砍山

模样英俊、高大威猛的赤兔马。

程小乙暗中感慨，果然是好马配好鞍，绝世配佳人。这对小姐公子的骏马也如其人优雅高贵，不是他这等贱民可以比的。

“这不是昨天的小叫花子，”洛燕挥了挥长袖，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他来咱们练武的地方做什么？”

程鱼跳下白马，跑过去挽住洛燕的手臂，解释昨夜的事，“人家再不是小叫花子啦，我给他取了名，唤做小乙。”

“鱼儿，你莫非也要他……做那件事？”

“小甲和小青接连跟我告假，说身体有恙，我只能找他了，瞧他身子骨还算硬挺，应该能遭得住。”

程小乙翻身下马，为不耐烦的小黑顺毛，边听着两人在不远处大声密谋，心中愈发不安。

他以为陪小姐练武，只是单纯作陪，给她递水递手帕，热了给她扇风，冷了给她取暖……呃，取暖除外。

他们修炼的莫非是什么邪门歪道的武术，要取他器官还是逼他自宫？

他听坊间传言，江湖上有一本秘籍名叫《菊花宝典》，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他莫非被骗来做了试验品？怪不得其他家仆不愿来。

自己这下可入了圈套，小命就此交代在这里也说不准。

“叫花子，”洛燕高声叫他，见程鱼鼓起小嘴，遂又改口，“程小乙……你过来。”

程小乙被这么一喝，顿觉他颇有威严，不愧是家里开镖局的贵公子，虽有害怕，但还是乖乖走向前。

他并不敢仔细打量洛燕的模样，只见他身形颀长，比自己还高出半个头，衣袂飘飘，眉眼淡雅，正好镇住了一身热烈的红衣。

“喏，红拂就交给你了。”洛燕递过马绳，原来他身后那匹狂傲的马驹叫红拂。古有美女唤做红拂，这名字配这马，倒是讲究。

“小乙，你先招呼三匹马去远处吃草喝水，待我们练完剑，要练拳时再唤你过来。”程鱼道。

程小乙牵着三匹颜色各异、气质也不尽相同的马走远了。等拴好马，他才敢悄声藏到一颗大树后，偷看两人练武。

来时路上，他便和程鱼打听过清风武馆的事。想进武馆习武，每月得交二两白银，而他满身积蓄也只有三娘临死前给他的一两银子。如此看来，还得努力干活攒几个月工钱，才有机会学功夫，以后为三娘报仇。

不过，如今陪小姐练武时偷师几招也不错。

只见两人相隔几尺，手中各执长剑。舞剑之时，三尺长剑不住颤动，犹如两根闪闪发出丝光的缎带。

“先来第一招，斩竹！”洛燕高喊。

话音刚落，二人的剑刃便斩在坚硬的碧玉竹上，爆发出阵阵金铁交击之声。火花四溅之下，数十根竹子上留下道道白色的剑痕，几秒后，拦腰折断，轰然倒落一地碎竹。

“再来，斩石！”

程鱼飞身跃起，跳上一块比人还高的巨石，石头冰寒如铁，她却单手握剑，直直将那柄细如衣带的长剑插进了石头缝中，而右足早出，撑在竹上，竟是双足离地，飘扬出尘，在倒立中完成了这一招。

“最后，斩山！”

程鱼似还没学会这招，是洛燕为她做示范。

程小乙看得痴了，只见一身红衣的洛燕双脚轻跳跃入空中，斜身连踩数根竹子借力，震的满天枝叶纷飞，最后稳稳落地扎起马步，双手执剑，对着脚下的莽莽苍山，将一整根长剑刺向了大地。

刹时，地撼山摇，惊动山中鸟兽扑羽，寒鸦啼鸣。

程鱼猛拍手掌，一双眼望向洛燕时满是星星，“燕哥哥太棒啦！”

程小乙也不可置信，自己眼前究竟是何等厉害的武林高手。

洛燕却不以为然，做这些动作只是洒洒水。他握住剑柄，从地上抽出长剑，打起哈欠，还有些睡眼惺忪。

“鱼儿，该叫小叫花子过来陪你练拳了。”

瞪——

“好好好，程小乙。看不出来，你还挺护着自家小男仆的。”

程鱼对着山林叫了声小乙，无人应答，便与洛燕循着马蹄印来到了饮马的小溪边。

眼前却是一片狼藉，哦不，马籍。

溪边树上，系马的缰绳早已断了。高大的小白龙四脚朝天，威风不再，此时伏在地上抽搐不断，明亮的眸子里含着泪水。

而满身赤色的红拂，正发了疯般绕着草场跑圈，一边疾冲一边哀声嘶叫。屁股后紧紧跟着的，正是那匹瘦骨嶙峋的矮脚马，小黑。

程小乙握着缰绳和长鞭，拼命挥手拦截，却拦不住任何一匹疯马。

末了，只得满脸通红，羞愧地望向洛燕。

“燕公子，你的红拂……可能要有小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