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开
北忻将手背到身后,他星眸微撑,里边一片纯净,嘴边扬起的是清隽的弧度,:“姑娘误会了,我并无此意。”在宽大衣袍的遮挡下,手掌上溢出的浓郁灵力慢慢消散。
阿檀虽是玩笑般的说出来,实则没有错过北忻的每一个动作表情。她刚刚的预感很不好,他分明有一丝杀意,现下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看不出一丝异样。
阿檀拂去黑色雕花玉牌上的灰层,仰视着塔尖上的人试探:“我叫小四。”
她没有报出自己的真名,拉来在师门的排序,随口胡诌着,说的像真的一样。
“小四姑娘。”
除了师父师姐,这是第一次有人唤她小四。他说出这几个字时,目光澄澈中透着一丝虔诚。阿檀觉得怪异,他的琥珀色眼眸里酝酿着更大的风暴,偏她说什么,好像在他看来都是真的。
阿檀没有任这股荒诞继续蔓延:“一念法师,我认识一个不着调的法师,每每只有我添香火钱的时候才能得一句信主的尊称。可我观法师不念黄白物,定然不会和那法师一般。”
北忻俯视着塔下笑得一脸得意的阿檀,她的笑有着三分挑衅,三分肆意,三分鲜活,还有一分人世间的真实,不是他上辈子见过的那些扭曲面孔。
“是吧,一念法师?”她如是问。
北忻敛着眸,压下胸口的燥热,启动薄唇:“自然。”
“小四姑娘信主。”
风铎撞风,清水击石。
他的每个字轻轻的,却不经意敲动着风,卷起满林子的荼蘼花。
阿檀突然语塞,从没有人叫她小四姑娘,她也不曾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光头法师戏弄。她凝神望着北忻,他说完这句后闭上了双眸,在塔上坐下双手合十好。像她再不离开,无礼的人就是她。
阿檀放弃接着试探,转身朝荼蘼花深处走去。待她出了荼蘼花林,北忻立马消失在塔顶。
昏暗的经室里,他撑不住身形,一下跌落在地,强行收走的灵力在他体内横冲乱撞,不出一盏茶,他浑身大汗淋漓,仿若从水中捞出一般。离阳从灵界里出来,预用灵力点亮烛台。
“不要点。”
北忻喘着粗气:“我……我调息一下,就好。”
离阳听话的不再有所动作,这几个月主人将塔内经室窗户封死,夜间如无必要,绝不会燃烛火照明。他好像很讨厌光,讨厌炙热。少年低着头在黑暗里,细数着这几个月的种种,结果得出:主人他厌恶自己。
因为他是金乌,三界没有比他还亮,还要炙热之物。
像知道他脑子里装了什么一样,北忻简单压住喉间的腥味,开口道:“离阳,别瞎想。”
少年坐在角落里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靠近北忻,细看会发现他紧绷的唇线上扬。
北忻忍着痛意强行让灵力顺着身体筋脉游走三周天后,胸腔上的压迫之力这才散去。他疲惫地睁开眼,却又快速合眼,额头的汗顺着他深邃的眼眶滑入眼里,酸咸在眼里炸开。心里的冲动蓦然抚平,刚刚是他应激了,她应该不是那群人派来的,毕竟离取他性命的时间还有百年。
这辈子与上辈子一样,没人知道守积骨山的阆弦已经坐化,一身玉骨散落于三界。上辈子,天帝曾许诺他只要拿回阆弦玉骨,就可以脱下法袍重返天界,授予他应有的职务,为此他的好母后以思念为由鼓动他去寻。
他始终未去寻,他觉得他们需要他在哪,他便在哪。以至于没有阆弦玉骨,仍被召回天庭时,他觉得坚持自己的做法是对的,他的父皇母后心里有他。
北忻想起初还俗时踏上回天庭的喜悦,眼里透出嘲弄。阆弦玉骨只是一个幌子,他终究会被射杀在审判台上。既然如此,重来的这辈子,他不如顺着她的意,寻了玉骨,他倒要看看天界那二位这次会做到何种地步,会不会忍不住亲自动手杀了他。
他的识海掀起滔天巨浪,体内的灵气再次躁动起来,他褪下手腕上的菩提念珠拨动着,一边呢喃着清心咒。脑海里浮现方才塔外的一幕幕,拨动念珠的手指停滞,唇齿间呼出一口浊气。她能轻松进到这里,出阵也是安然无恙,她好像天生能进入一些阵法里,呼吸与阵法运行同步,好在他未曾叫她看出端倪。
北忻看着手上的菩提念珠,这辈子他醒来此物就戴在他的手上的。不知从何而来,就像无人知道他重活过一次。
“她或许可以助我拿到阆弦玉骨。”
“主人说的谁?”
“一个假名都懒得敷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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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檀坐在桌边喝着茶水,余光瞥见桌上托盘里放置了一本三危楼的拍卖册。
翻开来,一段金色小字如萤虫般跃然而出。
“尊敬的贵客,感谢您选择浮云客栈下榻,客栈特意为您提供三危楼顶楼拍卖厢房一间,并赠送您价值九千九百九的上品仙果拼盘一份。”
三危楼和浮云客栈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