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玉初见（二）

虚弱的栀颜随即又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在干净素雅的迦若殿厢房内。

鹃鸟守在她的身边，见她转醒便起身去拿汤药。

“我这是在哪儿？你是谁？我的父君母后呢？”栀颜怯怯地问。

“公主不用担心，主君有些急事，先启程去安边国了。公主您暂且留在这里由我们照顾。”鹃鸟说。

“我这是怎么了？”栀颜开始回想：“为何二皇兄被蜂子蛰了，我却病了？”

“公主定是碰着了二皇子身上的毒蜂倒刺，刚刚圣司大人已为您医治。听主君说二皇子身体已无大碍，您可放心养病。”对于一个10岁的孩子，鹃鸟只想简要地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哄着她。

“圣司大人？是刚刚山洞里那个穿白衣服的大哥哥？他可是御医？”栀颜甚至不确定刚刚经历的一切是否出现在梦中。

“他是这迦若殿的主人，也是岚祁国的大祭司，是他救了你。”鹃鸟淡淡地说。

对于大祭司这个称谓，栀颜似乎听父君提起过，但自己依旧不甚了解，心想着回头定要和父君好好问问。

“谢谢姐姐照顾。”栀颜礼貌道谢。

“公主客气了，您刚醒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多休息。如有什么需要，您可以直接唤门口的仆从，他们有求必应。“鹃鸟内心惦记着祁桀玉的状况，将栀颜安顿好，立刻匆匆离去。

鹃鸟前脚刚走，栀颜后脚就下了床。喝了一点鹃鸟喂的汤药后，她觉得有了些力气，便对身处的环境开始好奇起来。她打开窗户，发现卧房外只能看到满地的荒芜和那棵伫立在殿宇外黄了叶子的杏树随风摇摆。

“他是这所殿宇的主人，那一定也住在这里。母后常教我要懂礼数，他救了我，我必应谢谢他才是。“栀颜心想，便轻手轻脚爬出了窗外。

这大约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冒险，却没曾想今后的很多次冒险都几乎是为了同一个人。

迦若殿宏伟且空旷，栀颜走了好大一会儿，愣是没有遇见半个人影。即便遇见了几个行色匆匆的门徒，他们或好奇看了她一眼，或视而不见继续各忙各的，似乎并不关心她是谁。

栀颜发现无人管她，便大摇大摆地瞎晃起来。

“光头哥哥，请问那个，那个大祭司在哪呀？”栀颜向过路的门徒打探起来。

“你是谁？”被搭讪的门徒樱古初来迦若殿才一年，年纪也才18岁，还是个青涩的少年。他少时被亲生父母弃于佛寺之外，被寺里的和尚收养，八岁便早早剃度。又因醉心术法，来迦若殿求学。

“我生病了，是父君带我来此向大祭司求医的。”栀颜怯生生地说。

樱古想起在昨日师兄弟的闲聊中听闻迦若殿最近来了一队人马，好像是大祭司的贵客，便好心告诉她：“圣司大人今日身体不适，在寝殿休息，你看前方尽头的那一间，便是他的寝殿。不过你还是别去打扰他为好……”樱古小心翼翼环顾四周，弯下身放低声音告诉她：“他可是很凶的哦！”

“谢谢光头哥哥。”栀颜对樱古甜甜一笑，便欢快地小跑着，奔向那个房间。栀颜心脏怦怦跳着，心想他才不凶呢，看起来明明是这世上最温柔之人。一想到要见到那个好看的如神祇一样的哥哥，她又期待又害怕。

栀颜轻轻地敲门，无人应。她又敲重了一些，心里也越发忐忑。

“进来。”一个冷峻却又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

栀颜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屏风，上面有凤栖莲花的图案，房间里有种说不出的清冽香气。她脚步轻轻走近屏风，扶着屏风边缘，将脑袋探出朝里看。祁桀玉正盘腿坐在床上，头发有一丝散乱，脸上也无甚血色，他的衣领有些许张开，漏出了如雕塑一样的脖颈和锁骨曲线。

祁桀玉见是栀颜，有一丝诧异但又瞬间面无表情地理理中衣道：“你怎么在这？”

“我……我……我想谢谢你，刚刚那个漂亮姐姐说，是你救了我。”栀颜坑坑巴巴地解释，稍稍朝祁桀玉的床榻走了几步，却又不敢走太近。

“你还需要休息，快回去吧，咳咳……”祁桀玉咳嗽了起来，却没想到竟吐出一口血在地。

栀颜更是吓了一大跳，本来离祁桀玉还有八丈远，立刻小跑到他的床边，想用衣袖为他擦拭嘴边的血渍，又不好意思伸出手，只好问：“大哥哥，你还好吗？”

此时，鹃鸟正巧从厨房拿炖好了的汤药送进来，见祁桀玉又开始呕血，意识到情况比想象中更严重。她没有与栀颜打招呼，还有些故意地将栀颜挤开祁桀玉的身边，坐在床榻旁，将药吹凉喂与他。

栀颜虽是一个小孩子，但是也感受到了鹃鸟的不客气，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像过电般冲进她的脑海，她脱口而出问道：“大哥哥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吗？”

鹃鸟其实对栀颜颇有怨念，虽知她是公主，救她又乃圣意，但是让大祭司无辜牵连魔罗术，前路难测，早让她在心中对栀颜有些许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