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开（四）

岚栀璟护着石穆，挥动星陨剑抵挡铺面而来的箭雨。两名亲卫飞身上树与弓箭手开始肉搏。

石穆的马中了数箭，痛得将石穆甩到地下。岚栀璟的追风马也中剑受惊不受控制起来。岚栀璟见状从追风上一跃而下，用星陨狠抽了一下追风，让它跑离围攻躲开剑雨。

石穆拍拍屁股站起身来，他血液中那将门之魂蠢蠢欲动，挥起骨鞭将前来袭击岚栀璟的两名黑衣人给打得皮开肉绽。

忽听天上雷声阵阵，狂风一吹，卷起了漫天的红叶。岚栀璟的左腿在打斗中已经中了一箭，他面不改色，用星陨割断箭身，与黑衣人继续搏杀。这群黑衣人训练有素，几乎招招下得都是死手，即便岚栀璟尽全力护着石穆，石穆的右肩也还是被刺了一剑。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染红了他那金色的绸衣，连紧握骨鞭的手上也满是鲜血。

在岚栀璟亲卫的进攻下，枫树上的弓箭手已经停止了攻击。但是围击的黑衣人却依然拼了命地要置他们于死地。

“不行，我们寡不敌众。我拖住他们，你等下从后方逃跑。”岚栀璟小声嘱咐石穆，一边横剑挡住了朝他劈来的利斧，随之一脚将袭来之人踹倒在地，腿上的箭伤处再次涌出鲜血。

“我不走！”石穆未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对岚栀璟说这样的话。“我石穆也是堂堂男子汉，要是被我爹知道撇下你逃跑，回去也是一死。不如就在此，与你生死与共！”

这时，忽听一声马吠，只见追风马折了回来，用前蹄踢翻了两名黑衣人。岚栀璟见状，拉起石穆翻身上马，冲出重围。

此刻，雷声轰鸣，伴着闪电，大雨倾盆直下。

岚栀璟只顾驾着追风狂奔甩开追击，俨然不知不觉在雨幕中跑晕了方向。雨越下越大，岚栀璟与石穆已被淋成了落汤鸡，浑身湿透。

忽见远处有一破寺，岚栀璟急忙驭马前往查看情况。

“木槿寺？“石穆看着破寺上的破匾，若有所思地念道。

岚栀璟并未觉察什么，牵着追风往寺里走。见这寺荒废了许久，才放下心来。

“莫非是因这寺中种满了木槿花，才取名木槿寺？”岚栀璟道。

“这破寺像是许久无人看顾，难为这花还开得明艳。”石穆出神地打量着寺内盛开的木槿，岚栀璟则将追风拴在屋檐下的柱子上，摸摸它的脑袋安抚着。

“这寺供奉的是什么神仙？”石穆好奇。

岚栀璟随着石穆进寺查看，这破寺有两层，无神明雕像，似是已被搬走，成了彻底的空寺，怪不得了无人迹。

“我们还是去二楼躲雨为好，高处远眺也能看到那帮人是否再追过来。”岚栀璟一直这般细腻。

“嗯……”上楼梯时，石穆听见岚栀璟闷哼了一声，这才想起他腿上的箭伤。

“我扶你，左腿不要用力！”石穆抓住岚栀璟的手搭在自己的左肩上，很认真地嘱咐他。

“噗哧……”岚栀璟没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大司马家的公子还很会照顾人。”一边很小心地避免压到石穆右肩的伤。

二人一瘸一拐地上了二楼。

哗啦啦地暴雨依然肆意蛮横地落下，把天幕都遮得模糊。雨水顺着寺庙的雨檐垂落，亦有滴滴答答从房檐的漏洞处落下的。氤氲的雨水也将寺里那霉湿的气味给激了出来。

岚栀璟和石穆靠在二层的栏杆上，看着落雨，二人的倜傥身形竟将雨中的古寺又添了几分诗情。

“太子殿下，今日都是穆的错。不然也不会连累你伤成这样。”石穆垂头丧气。

岚栀璟伸出手，闲散地接着雨檐上落下的雨滴，一边道：“这点伤算什么，穆卿倒是要尽早习惯才是。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我们迟早是要上战场为岚祁而战的，倒时就算浴血也在所不惜。如今，听闻章彧国又蠢蠢欲动，一场恶战恐迟早在所难免。”

“我爹从未要求我去上战场，总觉得这些离我很遥远。”石穆整日里脑子从来只想着玩乐，他也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孩子。岚栀璟突然那么认真的和他聊着国事，倒是让他有些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个没什么脑筋的小弟弟。

“以前我也一如穆卿般无忧无虑，可是自从二弟去世，母后和皇妹一蹶不振，我的世界便再也不同。”岚栀璟收回玩弄雨水的手，看向石穆，继续道：“有些瞬间的到来，会忽然让你觉察身上的责任与重担。为了要守护重要之人，我们得早早做好准备。如若有机会，我期盼能与穆卿并肩作战，金戈铁马，气吞山河。”

石穆发觉，岚栀璟并未像往常一样自称“本殿”，好奇道：“殿下，与我说这些体己话，竟不讨厌我了吗？”

“哈哈哈。”岚栀璟爽朗地笑起来，摇摇头道：“从未，我从未讨厌过穆卿。”

石穆看着岚栀璟笑起来的那双明媚的眼睛，差点呆住。岚栀璟向来持重，他没见过他那般弯着眼睛，放肆笑过。平日里不笑的人，一旦展颜，原来会那般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