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

日子就在京城内风声鹤唳、明争暗斗、草木皆兵中过去，等宫廷十二监成立，皇帝用铁血手腕威慑朝廷，平息后宫，已过去一个月有余。

阿七也在宫外不着痕迹的将嫩竹作为原材料的元书纸做了出来，其间试用了几种树皮，最终除了元书纸，还做成了虽粗糙些，色泽略黄，但更加柔韧易储存的皮纸。

纸匠们对此简直爱不释手，日夜赶工，产出的成品堆满了库房。

这两种纸，皮纸贵在不易损毁，纸匠们在试着书写后还无师自通往上刷腊，使其上字迹留存更久且观之莹润有光泽。

而元书纸，洁白细腻，散发竹香，刚制成时，纸匠们大呼此乃仙品，言未见过如此白洁之物。

看向阿七的目光更加火热，崇拜之情溢于言表，更有人当场兜头就拜，非要阿七收他为徒。

古人思想单纯，敬畏鬼神，他们只觉这长得像菩萨座下仙童般的小公子，定是上天降下指点他们迷津的，不然自己天天造纸怎么造不出如此似仙物的纸呢？

直给阿七闹了个大红脸，这元书纸制作步骤和之前的麻纸是一样的，只是材料不同，给这些人时间总有人会想到尝试其他材料，只是现在多地战乱不息，民生制造业停步不前，青黄不接，才会让这些人觉得如此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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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皇上摸摸细腻白洁的元书纸，又尝试着扯了扯写了字打了腊的皮纸，长出一口气，闭目缓缓靠向椅背。

他觉得眼前有点花，可能是那纸张太白太过晃眼。

“延海，伺候笔墨。”片刻后，皇上睁眼，眸中精光乍现，沉声吩咐。

“嗻。”江延海忙上前磨墨，一边偷觑案上的白纸，暗暗咂舌，这戚家小少爷竟真的制成了纸？

皇帝取笔沾墨，以一种庄重虔诚的姿态在元书纸上龙飞凤舞写下“海清河晏”四个大字。

看着纸张落笔便吸满墨汁，却不见渗透晕染，且书写时还能闻到淡淡竹香。

皇帝好生欣赏一番自己的大作，只觉心情激荡，神清气爽，放下笔哈哈大笑。

近日里因着前朝后宫大臣宫妃结党营私而受的憋屈气也尽数散去。

“拿去装裱。”皇上指着写了“海清河晏”的盏纸吩咐道。

江延海上前躬身双手抬起，一侧宫人忙上前跪接，小心翼翼用双手拖着，躬身离去。

皇上又取过一盏元书纸，一蹴而就“天降神童”。

“拟旨。”

御前书写太监忙上前跪地听宣。

“晋戚文杰为左丞相，令其组建内阁，总揽议政，儿子干这么多活，他老子也别闲着。”

皇帝因着舞弊这事引出的党派之争，烦忧许久。

最终认为他不该仅靠暗卫掌握宫人和臣子私下行踪，而是应该高度集权。

无论军事政务，都要牢牢把控，权利争斗会让朝廷元气大伤，他也没时间没精力陪他们内斗，不如集权，将苗头扼杀摇篮里。

组建内阁便是他集权的第一步，至关重要，自然要派信任且有大能的人去组建。

就算没有今日阿七献纸之事，他也准备正式颁旨，现在正好借个由头。

书写太监暗暗叫苦，皇上啊，这么糙的话叫人怎么写？

皇帝心情颇好，看着洁白纸张，实在忍不住书写之兴，又提笔写了个“握瑜怀玉”。

又叫江延海安排小太监将“握瑜怀玉”赐给戚怀曜，将“天降神童”赐给戚怀安。

然后亲自捧起剩下的一小摞纸，放于柜中珍藏。

跑来送纸的暗十五欲言又止。

皇上转身看个正着，这些皇家暗卫经过训练，脸上是不让有多余表情的。

皇上一挑眉：“有话就说。”

暗十五躬身拱手：“回皇上，这样的纸，纸坊那边堆了一整个库房。”

皇上背过身正准备落座，一下僵在原地，倏然回头：“你说什么？”

“回皇上，这纸在纸坊那边堆了一整间屋子。”暗十五低头重复道。

“一屋子？用时多久？用何物制成？”看到白纸，太过激动，皇上一时忘了问细节，这会儿才想起关键之处。

“回皇上，用时与之前造纸耗时一致，过程一致，只制造材料从以前的破布料换成了树皮和竹子。且，戚小少爷将制造器物改进后，曾说，竹子易得，如扩大规模，可以量产。”暗十五经过这些日子，早已对阿七心悦诚服，连称呼都不自觉的改了。

一时间皇上觉得该是那盏纸反的阳光愈加刺眼，不然他怎么会感觉头晕目眩，有些站立不稳？

江延海忙上前托扶，将皇帝扶去御榻。

皇上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急促。

缓了半晌道：“宣京城侍卫营步兵统领速速来见，江延海你带人亲自去宣戚怀安，路上务必护其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