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
都逗乐了。
且说梅翰林那边,考场上见到甄霁明三个字,又观其人,便知是儿子所说江东书院好友。儿子信中把他夸得天花乱坠,今日一见果然人品出众。
待到判卷时,看到熟悉的文字,想到考场上他看过对方的卷子,又有儿子这一层关系,倒不好选为解元。
十日后,乡试放榜。贡院门前人数更胜于院试放榜,只因为举人在地方地位颇高,连地方官都要高看他们一眼。为保公平,便张贴所有中举文章,余者则附批文发回本人手中。
谷芽这次没有凑到近处,他家少爷给了他一个筒状的叫什么望远镜的,站在十米外的酒楼上,也可看清榜上文字。
这一次没在头名看到”甄霁明“三个字,他不免有些失落,却听楼下有人大声议论:“我看亚元的文章比解元还略好些,可惜了。”
“亚元文章虽好,可解元的文章更稳重些,或许宗师大人就喜欢这种文风呢!”
谷芽正想着亚元是谁,仔细一看,可不就是自家少爷嘛,他咧开嘴急忙跑回家去报喜。
科举四宴,其中为新科文举人所设的便是甄栩今日参加的鹿鸣宴了。
梅翰林坐于主位,贾雨村相陪。原本按惯例应由解元首先诵读一段《鹿鸣》,可众人都没料到,这次的解元说是四十五岁,实则已经头发花白,看起来年过六十了。
解元颤颤巍巍,梅翰林便让亚元诵读。众人看着白头翁与少年郎坐在一处,之前还为亚元可惜,现下又觉得解元可怜。
宴会上,自有同乡联谊,梅翰林又把甄栩单独叫去鼓励一番。甄栩会意:”多谢世伯提点,梅贤弟明日便从书院过来了,暂住我家。若您晚些启程,或可见上一面。“
金陵众人还沉浸在乡试后的喧闹中,京城却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湖面下水流暗涌。
京中百姓皆知,因着太子不是自己的儿子,圣上对其的态度有些不明。
不过百姓们自个儿喜欢就行了,听闻太子礼贤下士,百官交口称赞,还为平民主持过好几回公道,堪比当朝包青天!
什么?不是这么比的?哎呀您听我说道说道就得了,那么较真干什么呀!
今日朝堂之上,皇上终于准了林如海以病辞官的奏本。原本这个节骨眼,两淮盐政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无人愿意去替,因而林如海的奏本已被驳了几回。
何尘却在此时上奏,愿意赴两淮为君分忧。何尘是摆明着的太子党,皇上不乐意太子掌控两淮盐政。可眼下林如海确已病入膏肓,前方军情紧急,盐政之事已经到了不能再拖的时候。
何尘领了圣旨,便即刻出发,沿着大运河一路南下,一个月后终于赶到了扬州。
“如海兄,不过两年功夫,你怎的便似要油尽灯枯了呢!”何尘看着干瘦的林如海,十分痛心。
林如海如今连床也起不来了:“或许是我大意了,被他们下了毒也未可知。只是女儿如今只有十一二岁,我不忍辞世,还想看着女儿长大成人。”
何尘给他端了碗水喝:“正是如此,如海兄你更应该保重身体。”
林如海喘了喘气,缓缓道:“我原本指着她外祖母能在京城给黛玉定一门婚事,以后黛玉若有心事,也可找外祖母家去诉。可跟着上京的管事写信回来,说史家老太太似乎是想把黛玉赔给他表哥!”
何尘听了,蹙了蹙眉:“京中那些勋贵子弟我也见过不少,也就卫大将军之子卫若兰还有几分英武之气,余者皆是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恕我直言,荣国公府还好些,不过是一般纨绔,宁国公府的丑闻已是人尽皆知了。”
林如海道:“我何尝不知,只是我恐怕命不久矣,如今又无合适的人选,若舒卷兄不嫌麻烦,可否帮我打听一二。”
两人正说到这里,忽听家人报:“老爷,何大人的弟子甄公子来了。”
原来,两淮盐政御史换人本是一件大事,身在金陵国子监的甄栩自然也听说了。等何尘到任的消息传来,他便紧赶着奔赴扬州拜见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