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结束工作已是傍晚，小甲送顾来到车站坐公交回校。

雪还在飘，纷纷扬扬在来往的车辆和行人身上翻飞。

顾来将脑袋靠在公交车冰沁沁的玻璃上，有些昏昏欲睡。早上出来时的轻松劲都没了，只剩疲乏，心里却还在盘算接下来一个月的安排：复习考试，北景小区……马克思。

车身忽然晃动了一下，顾来缓缓睁眼。此时，公车正经过一幢摩天大厦的巨幅海报，某顶奢手表的艺术动态海报，张扬而醒目。

顾来回头看一眼。

模特是个英俊的男人，拥有一张极具辨识度的脸，锐气夺人，又无可挑剔。即便是他的侧脸，也是那样完美，可以用来铸造金币……车开走的时候，她平静随意地收回目光。

街上行人往来如织，车马难行。顾来走下公车，迎着晚风走在繁华的都市街头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甚至到停下来了，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到了哪里。

只看到商场门口摆开了两幅节日海报，街对面的店口，美丽的女店员也在玻璃窗内，在仿真冷杉树上挂着红的金的银的灯笼，树下堆满彩色的礼品盒子。今天是初九，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

顾来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眼前光线忽暗，似有一道乌云压过头顶。她停下，回头，撞进一双温和清黑的眼眸。

顾来诧异，“裴先生？”

裴邵南的外婆是地道的京城人，年纪上来了想吃点甜的，尤其是水云斋的贵妃饼，定胜糕。当裴邵南按手机导航找过来，店铺没找到，却找到在雪中流浪的顾来。

顾来扑了一下睫毛上的雪，道：“水云斋半年前就关门了，听说是租金谈不拢，搬去了城西”

裴邵南目露遗憾，“那么不巧”

裴邵南打着一把黑色的折叠伞，伞面宽阔，伞下的两人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在热闹的人丛中慢慢走着。

顾来抬眼看了看伞沿，突然想起小甲说过，他外婆住院的事情。她落下目光，问：“是你外婆想吃？”

裴邵南道：“原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逗老人家开心，没想到竟然关门了”

生了病本就可怜，又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难得有想吃的东西。顾来就想到了自己的外婆，抿抿唇，道：“水云斋的贵妃饼确实好吃，跟其他店的味道都不一样，很难找到替代品。不过定胜糕还是红豆家做的好，就在前面，你可以去看看。哦，他家的芙蓉酥也是一绝”

她一笑，清黑的眼睛在雪光下闪烁，“我外婆说的”

街边的店铺挂满了竹编纸糊的灯笼，金色的烛光摇曳，照在她脸上，衬得她的脸庞格外柔和而纯粹。

裴邵南静静看了她片刻，目光落下来，看到她肩上巨大的背包，猜测她刚从北景回来，“你的包看起来很重，我帮你拿”

顾来摇摇头，“不用，裴先生。这包看着大，其实里面没有什么东西，我自己可以”

裴邵南抿起嘴角，也不强求，只道：“我的事情不着急，学生以课业为重”

顾来点点头，垂眸看脚下的路。四周是热闹的街道，烂醉的霓虹，将漫天飞舞的雪都镀了层金边，当真是富贵迷人眼。

她又抬了头看宽敞的伞面，扭过头，他亦看着伞沿。

她忽然轻声说：“你帮过我。记得么？”

他低头看她一眼，反问：“是不是在和平饭店的时候，你已经认出了我”

“嗯，虽然那天你戴着口罩，但我认得你的眼睛，记得你的声音，还有”她伸出手指，指了指头顶，“我的伞”

裴邵南笑出了声，看向她的眼眸仿佛拢着星光，握伞的手轻轻颤动，伞面积压的雪花一丛丛的，飞落下去。

一路走走聊聊的，没有任何中心思想，就这样走到了红豆家。

店里挺热闹，空气中暖暖的甜香。

年轻的店员小姐站在弧形玻璃展柜里，很热情地拿着剪刀，剪下一小块桂花糖糕，放在小碟子里递给裴邵南和顾来，“先生，可以试吃的，尝尝看”

顾来看人家都剪下来了，不好意思不拿，就捏了一小块，吃到嘴里。又软又糯，有淡淡的米香，不会过分甜腻，正好！

“怎么样？很好吃吧！”店员目光炯炯，肆无忌惮地打量裴邵南。

顾来也征询看裴邵南，看到他吃下去，随口道：“挺好吃的”

他说的云淡风轻，淡淡扫一圈展柜里各色的糕点，再回头看向店员，问：“有没有定胜糕……还有芙蓉酥？”

“有的！”

店员按照裴邵南的要求把糕点装盒，放进纸袋里，共装了四个盒子，每个盒子大约可放十块点心。打包时不经意看了眼顾来，她正托着相机，认真给展柜里色彩斑斓的巧克力拍照片。

之前询问过店员，说可以拍。

于是献宝一样，指着巧克力说：“先生，我们店的手工巧克力最近卖的可好了，口味很多。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