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和师弟师妹聚餐是一件挺轻松的事情，少年躁动了些，又是在话剧社里混熟了的同学，点菜的时候像打架。

蒋肃依照大家的口味，很快点了三大盆麻辣小龙虾，两条三斤重的碳火烤鱼，炒牛河，外加一堆烧烤……

“顾来呢？”蒋肃转着圆珠笔，抬头看顾来。

就她还没点。

顾来没什么胃口，“别点多了，等会吃不完”

“不差你这一口”

于是顾来看了下饮料单，在可乐后面打了个勾。想了想，又写下一个“冰”。

“嗯”蒋肃阖上菜单，“那就先点这些吧，不够再加”

“行！”

很快上了小龙虾，大家戴上手套大快朵颐。不止他们这一桌。或许因为过节，临近的几桌都是家庭聚餐，整个二楼人声鼎沸，都是和乐融融的氛围。

小龙虾有些辣，她刚想拿可乐，同门的小师妹却忽然惊呼道：“看，是顾准！”

心忽悠了一下，有些发慌，连纸杯里的可乐也略略洒出来一些。

她回头，原来是墙上的大电视，正直播京城卫视的跨年晚会。

众星云集的晚会，红毯和礼服，纸醉金迷的人间富贵场。

大概是导播老师的偏爱，镜头有意无意扫过端坐在嘉宾席的顾准，他身穿名贵的黑色暗纹西装，配了条暗紫红色的领结，很赏心悦目。

某一个瞬间，顾来想起的却是那个穿着廉价的白色运动外套，背着黑色书包走在学校林荫树下的顾准。不爱说话不爱笑，总是站在大家远离的地方，看着自己的书，做着自己的事，简单干净得像是泡在玻璃杯里的松针，青涩的一小点，骄傲而孤单。

摈弃他和顾来那些琐碎愤恨的恩怨往事，如今展现在大众面前的顾准有着非凡的自信和足以自傲的地位，虽然比起少年时多了几分伪装，眼睛里盘桓的那点淡寞和疏冷却仍然没有丝毫裂痕。

小师妹目光热切追寻着顾准，叹道：“真好看！”

少年时颠沛流离、冷漠坚忍的一颗心，练就了他如野生动物般的独特气质，偏偏生了一张美人面孔，这样矛盾的他就像致命的罂粟花，一颦一笑，都能勾起异性的原始欲望，让人沉沦，却又无法真正得到。

“肤浅！”有男生评价。

身边人笑着替她解释：“见过顾准的女人多少都对他有点想法。小冬支持顾准好长时间了，绝对铁杆粉。可是他代言的品牌太贵，学生党根本消费不起”

小冬把筷子往桌上一放，骄傲地道：“《BOF》期刊知名主编给出的评价是：他就像一头漂亮的野兽，每个女人都渴望拥有”

大概是男人的劣根性，有时候看见女人当着自己的面把另一个男人众星捧月捧上天，尤其是各方面都比自己优秀的男人，心里多少是有点不爽的。

“太以偏概全了吧，一个花花公子而已。绣花枕头稻草心，连大学都考不上，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话令人无法反驳。圈里圈外看不惯顾准的那些人，大都是从他的学历方面下手。毕竟一个只有高中文凭的偶像，多少让人无法信服。

小冬气的脸色通红，据理力争，“什么花花公子！我们顾准是普通人家出身，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跟那些混圈儿的贵公子，不一样！”

“那又怎么样，顾师姐就不喜欢这样的”

顾来回神；男生问：“师姐有男朋友吗？”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蒋肃把纸巾包扔回桌上，拎过一旁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气定神闲地调侃道：“你顾师姐没有男朋友，只有奖学金”

孤陋寡闻傻秀才、深居简出书呆子。是蒋肃对顾来的一贯评价。对此顾来只一笑置之，回头望了眼远处。

她的位置靠在玻璃墙边，楼层不高，低头就可以看到墙外面车马如流水，繁乱似锦。

忽然她看见了裴邵南。

他就坐在对楼的餐厅用餐，同样是二楼靠窗的位置，一条步行街的距离。

恰好，也同时看到了她。

顾来礼貌一笑，然后就看到他收回视线，继续和面前人说话。

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

餐馆的中央空调是打开的，但在这样人多的地方，又是餐厅，空气闷闷的。顾来一入座，就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搭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衣兜里的手机，忽然在她后腰处震起来。

熟悉的号码，熟悉的语气：元旦快乐。

简单扼要的几个字，一眼看尽那人沉闷的一面，像是群发，没有一定要她必须回复的意思。顾来攥着手机，再次回望。

镜头切到台上，她寻不见他的身影。

男生孜孜不倦追问：“师姐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我这样的能不能入你的眼？免费的司机、跑腿、厨师，保证披荆斩棘！首当其冲！现在像我这样的男人，就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