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陈奎走后,李素萍松了一口气,脑子里却不停地回想陈奎刚才的话。
“七年的相知相伴,让陈奎不仅将她视为恩人,更是立誓…非她不娶!”
“陈奎的心里人不在远处只在眼前!”
“我并非是对恩姐你枉生歹意,而是真心心悦于恩姐……”
李凤鸣送完客,悄悄回来了,见姐姐在发呆。他在姐姐面前徘徊再三,终究没忍住开口问道:“姐姐对陈奎难道真的半分情谊也无?”
李素萍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唬了一跳,定睛看清眼前的李凤鸣,犹豫半晌才道:“我和他自然是有情谊的,只是那情谊无关风月,仅为困难之际,互相依靠的姐弟情。他既叫我一声姐姐,我们终身便只能是姐弟。”
只能是姐弟……
李凤鸣不满地嘟囔道:“我才不想要这种哥哥。”
“你在说什么?”李素萍恍惚之间,并没有听清李凤鸣的话,问道。
李凤鸣佯笑道:“我在说,我们明天就回乡了,晚上要早点休息才是,不要被无关紧要的人扰了思绪。”
李素萍迟疑地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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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萍姐弟两人动身回乡,人还未出发,陈奎的书信就已送到了当地县衙的长官手里,嘱托他好好替他照顾姐弟俩。
书信上盖着八府巡按的大印,当地知县当然不敢马虎,连夜替李素萍姐弟修葺好了两人祖上传下来的老宅,甚至在李素萍姐弟到乡的时候,还派人前去相迎。
李家那些踩高捧低的族人也闻风而动,争相前来问候姐弟俩。
见惯了世态炎凉的李素萍见到此幕,不禁嘲讽道:“真是家中有人做官好乘凉,当年他们欺我姐弟孤苦无依,将我姐弟赶出门时,怎么没想到还有今日?”
“穷在闹市无人知,富在深山有远亲。”李凤鸣一声冷笑,越发觉得自己曾经的想法没有错。世人皆势利,只有权、钱才能使他们顺服。
虽然是县官的好意,但李素萍姐弟还是婉拒他们回老宅的请求。原因无他,只是不愿意再和那群势利眼的族人打交道。
李素萍打算找个安静的村庄,买个小院,一边陪凤鸣读书一边种上两三亩薄田,过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不怕穷苦累身,但求一份心安。
李凤鸣都听他姐姐的,他知道只要他姐姐在一日,就少不了他一口饭吃。
姐弟俩想到做到,如此过了两三个月,两人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期间,新任八府巡按做的好事不时就会传到李家姐弟的耳中。今日揪出一个贪官斩首示众,明日又勘破一件孩童拍花子拐卖案。民间都称他包青天在世,恨不得天底下的官员都像他。
这种事听说得多了,连一向自持的李素萍忍不住夸赞起陈奎,还喜欢拿陈奎的事迹来教育李凤鸣,让李凤鸣向他学习,日后做个好官。
李凤鸣为此常常感到吃味,只觉得陈奎像横亘在他和姐姐中间的第三者一样,虽然他人不在跟前,但姐姐的生活里却处处都有他。
同时,他心里对陈奎也是钦佩的,因为他混迹过官场的,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打成一片容易,想要出淤泥而不染却难。
“李姑娘,你托我去镇上买的盐巴买回来了,你出来拿吧。”一个五大三粗的农家汉子站在李家姐弟的院子里冲厨房喊道。
“麻烦刘大哥你了。”李素萍闻声,双手在围裙上随便擦了擦,就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接物。
刘海看着李素萍拿起放在井边的盐后,仍恋恋不舍的不愿离开。他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厨房墙边的柴火堆上,自顾自地说道:“李姑娘你这些柴要劈吗?我顺手帮你劈了吧?”说着就走了过去,拿起地上的斧头。
“诶!”李素萍没想到他做出这种事,相劝道:“刘大哥,这就不用麻烦你了,我现在也不急着用柴,回头凤鸣会来劈的。”
“没事。”刘海不顾李素萍的阻拦,一边劈着柴一边大大咧咧说道:“我知道你一个人带弟弟住在这里不容易,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助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就你弟弟那二两肉,让他劈这个柴,岂不是得累死他。还是让我这个粗人来吧。”
李素萍不满他这么说自己弟弟,不由皱起眉头来。
刘海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动作一僵,忙自己掌嘴道:“是我这个粗人不会说话,请李姑娘见谅。”
这么一闹,李素萍也懒得管他要做什么了,转身回到厨房继续给弟弟准备晚饭,抛下刘海一个人在院子里劈柴。
在房间里读书的李凤鸣,透过窗户,冷眼看着这个对他姐姐大献殷勤,在他姐姐离开之后,还不时往厨房那偷瞥的粗汉子,心里满是厌恶。
他姐姐才貌双绝,天下无二,能当他姐夫的人,自然也应该是达官显贵,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岂能是这种粗鄙不堪的野男人能觊觎的?